“胡亥公子本就比扶苏更合适。”
“我赵高自受诏教习胡亥,使胡亥学以法事十几年矣。”
“胡亥公子对法事的了解,远在扶苏之上,而且胡亥公子也最类陛下,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方面,都理应是胡亥公子即位,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扶苏。”
赵高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他原本一切都规划好了,结果不知怎么的,扶苏就为陛下所喜了,而后更是一步步将其逼离了朝堂,更是将胡亥给说服了,让胡亥完全不听自己的话,甚至主动疏远了自己。
他心中又岂能没有怨念?
他之前并没有找过李斯,也不敢。
如今他不得不行动了。
他劝说李斯的办法也很简单,便是将李斯跟自己树立为法家代表,他们所为是为了保卫自己的权势,也是为了巩固大秦现有的天下制度,权势跟维护天下制度,这是李斯最容易被说动的。
赵高很笃定。
在自己这一次次的叩问下,李斯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讲,李斯跟自己是一路人。
李斯目光阴沉。
他冷冷的盯着赵高,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是感到一阵冰冷,若是赵高没有来寻自己,自己或许在朝中还能立足一段时间,但从这次的事情后,自己在朝中的时间,已进入倒计时了。
赵高给出的方案很简白。
以胡亥为大秦核心,李斯居朝堂,赵高居内廷,形成三人政治格局。
这个场景的确很诱人。
他看向赵高,寒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赵高面色平静,讥讽道:“不答应又如何?当我站在丞相面前时,丞相已无退路了,我赵高废人一个,死也就死了,但我给丞相说的这番话,若是落到外界,外界会如何看丞相?”
“你这丞相之位还能坐得住?”
“你敢威胁吗?”李斯面露厉色。
“不是威胁,是合作。”赵高笑了笑,缓缓道:“我赵高一个失势的宦官,岂能威胁到丞相?只是丞相也当想想,朝中这么多大臣,为何我赵高独独会找上丞相?丞相自身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你我该为日后做些打算了。”
“是吧,丞相!”
李斯沉默不语,眼神很是挣扎。
赵高继续道:“我知道丞相心有顾虑,但我赵高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一定把握,这次与事的人,并非只有我赵高一人,扶苏这几年倒行逆施,得罪了朝中不少大臣,很多人都对扶苏生出了不满,他们同样不希望扶苏即位,因而等会都会前来助阵。”
“另外。”
“我赵高过去为符玺令。”
“眼下的确无法触碰到传国玉玺。”
“但我过去却是有意的留了一份无字令书。”
闻言。
李斯猛地抬起头,看向赵高的眼神,充满了骇然跟震惊。
赵高面色镇定,仿佛这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继续道:“我手中有盖印令书,只需丞相书以诏书,那这就是陛下的‘遗诏’,有丞相出面,还有玉玺为证,谁又敢质疑,这遗诏真伪?”
“丞相认为呢?”
李斯瞳孔微缩,终于知道为何赵高敢这么做了,便是因手中有这份无字带印的令书。
赵高并不催。
他该说的都已说了。
他也相信李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李斯本就没有选择。
当李斯知晓这些事之后,无论他说不说出去,他都跑不掉,这就跟当年昭襄王杀白起一样,或许当年的白起并没有谋反之心,但他有这个能力,便是罪。
李斯如今同样。
李斯只要牵涉到了其中,始皇也好,扶苏也好,都不可能容下李斯了。
他的身份太高了。
高到权倾朝野,高到一份令书,就能诏谋权篡位。
这样的臣子,从古至今,有几人能容?
而且李斯放不下权势,所以赵高对于说服李斯很有信心。
李斯脸色变了又变。
他同样知晓自己身处的处境。
赵高这是在逼他做选择,要么告发出去,再自辞退隐,不过一旦退下,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要么就是跟赵高为伍,将这份伪造的‘令书’,变成真的,扶胡亥上位。
胡亥上位。
他便能继续稳坐丞相之位。
沉默些许。
李斯问道:“这次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赵高笑了笑,并没有直说,只是简单道:“我赵高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几分信心,你也莫要担心宗正会反对,或者会为扶苏知晓,只要这份令书为真,那边大局已定。”
“不过我也劝丞相几句。”
“时间不早了,若是再拖延,恐就难说了。”
“我必须知道更多消息。”李斯道。
赵高眉头一皱,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用不了多久,章台宫附近,都是我们的人。”
“我只能说这么多。”
闻言。
李斯神色越发严峻。
他已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赵高等人已串通了郎中令,或者郎中令下的一些侍郎。
想到这。
李斯心头微动。
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章台宫,又看了看守在外面的侍从,最终点了点头。
见李斯终于点头,赵高暗松口气。
他露出一抹笑容,喜悦道:“既然丞相答应,那一切就好办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认陛下是否真的驾崩了,若是陛下已经驾崩,那只需按计划行事即可,若是陛下只是生命垂危”
赵高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没有退路。
始皇今日必须要死。
始皇若是不死,那要出大问题的。
他们只有这唯一的机会,若是这次不能成功,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容许自己失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