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旧有些牵强。
张苍此刻也感到一头雾水。
实在想不到原因。
太突兀了。
他挠了挠脑袋,低声道:“难道是担心关东会出事?未雨绸缪?提前做好防范?以备不测?”
“但朝廷一直以来的观点,便是弱关东,而独强关中,就算关东生乱,没有兵戈,又无粮草,爆发再大的动乱,也成不了气候,朝堂也可轻易的平定。”
“这毫无道理。”
“盐铁粮柴,都是民生之所系。”
“唉。”
“想不通,想不明白。”
“不想了。”
张苍一拍脑袋,也是果断放弃了。
他知道的信息太少,就这么凭空猜想,实在没什么头绪。
他现在只希望扶苏别将自己说的那些说给少府。
不然。
他就真要头大了。
他从案下取出竹简,又拿出一份空白竹简,开始计算各郡县,上报上来的田租数额。
也就在这时。
门外突有小吏来报。
“御史长吏,杜赫少府,请你去少府一趟。”
闻言。
张苍脸色微变。
心中更是直接咯噔了一下。
他双眼瞪大如铜铃,猛地从席上坐起,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名小吏,质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请我过去?”
见张苍反应如此强烈,这名小吏也是吓了一跳。
但还是压着不安道:“是杜赫少府,邀你去少府官署一聚,这是少府官吏才送来的口信,下吏绝无任何篡改。”
砰!
张苍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脸上满是懊悔。
他想过这些话会落到杜赫耳中,只是没想过扶苏会说的这么快。
他前脚刚走,扶苏后脚就说给杜赫了。
这不是把他往死里坑吗?
张苍一脸郁闷。
他知道扶苏可能对杜赫有些不满,想要将杜赫从朝廷踢出去,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他回来屁股都没有坐热,这就被正主找上去了,他这连辩解都找不到借口。
眼下更是里外不是人。
等这事传出去,只怕更遭官员嫉恨。
张苍沮丧着脸,一脸无语道:“殿下啊,我张苍真是倒了大霉,怎么当初就跟伱走近了呢?坑了我一次又一次还不够,还要把我往死里坑,我张苍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我张苍这心脏实在受不了啊。”
张苍痛苦的捂了捂胸口,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很想就地一躺。
只是最终轻叹一声,面色恢复了正常。
躲是躲不过去的。
杜少府都指名道姓让自己过去了。
定然是扶苏将这些事告诉给了杜赫,不然杜赫绝不会这么快找上自己,这也意味着,他在此时装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也只会引得其他人讥讽。
他只能去。
张苍冷着脸,拂袖道:“你去给我准备马车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他挥了挥手,让小吏退下了。
坐在席上。
张苍只感觉眼前黑暗。
但脑海却飞速转动着,思索着如何辩解,想着该用怎样的说辞,为自己开脱,只是他越想,越感觉没什么底气。
他现在唯一期盼的。
便是扶苏跟杜赫说这些事,态度相对温和,那样或许还有缓和余地。
不然
他恐真就只能立正受骂了。
一顿冷嘲热讽恐是跑不掉的,这其实还好,若是让其他官员知道,自己背地算计了杜赫,引得朝臣攻讦,他在朝堂恐都未必能站得住脚了。
毕竟谁都不希望有人身后给自己使绊子。
张苍面色很是难看。
心中更是不由将扶苏数落了数遍。
最终。
一切的不安跟焦躁,都化为了数声长叹。
他登上了前往少府的马车。
当张苍去到少府官署时,却惊讶的发现,少府门前,已停放了不少马车,其中更有冯丞相的马车,这让他不由心中生疑。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殿下并未将那些事说给杜赫?
杜赫这次叫自己前来,也非是因殿下的事?
张苍眨了眨眼。
原本不安的心绪,陡然安定下来。
他整了整衣角,让自己看起来更为端正,不过因为体型的缘故,本就宽大的衣袂,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贴身鼓圆。
他轻咳一声,双手微微振袖,淡然的走了进去。
等张苍到场时,殿内已来了不少官员。
除了杜赫,冯去疾,还有长史、大田令、太仓令、大内令、少内令、邦司空,还有次一级的经济大吏,譬如佣官、关市,工师等
见到这么多经济大臣,张苍才松缓下去的心,陡然又提了上来。
他已预感到有些不妙。
他朝众人行礼。
只是在向杜赫行礼时,他很明锐的感觉到,杜赫眼中的不满跟恼怒。
张苍心中暗暗叫苦。
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杜赫果然知道了。
杜赫冷冷的看着张苍,讥讽道:“朝中过去一直有传言张御史精通算计,总监天下上计,而且若论理财之能,经济之通,天下都无人能出其右,而今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这么多大臣。”
“张御史独独就能算到自己最后到。”
“这算计心机属实了得啊。”
闻言。
张苍面露尴尬之色。
他满脸通红,嚷嚷道:“少府言重了,下官生的白,又生得肥,因而比较累马,这才晚到了一些,并非是有意迟到,还请少府见谅。”
“也请诸位大臣莫要怪罪。”
“张苍向诸位赔礼。”
说完。
张苍恭顺的朝众人一礼。
毫无任何脾气。
见状。
杜赫面色依旧冷峻,却也没有继续针对,直言道:“这次将诸位大臣请来,是想向诸位交代一件事,一件殿下才告诉给我的事。”
“事关经济钱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