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谋长远之势你,行长久之策!(感冒了,萎靡几天)(1 / 2)

雍宫。

扶苏端坐在席上。

他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高墙,脑海中不断回想嵇恒所说。

不时颔首,不时蹙眉。

这一次嵇恒说的很多,自从嵇恒出狱后,还是第一次讲这么多,也让他苏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今后要走的道路,便是走韩非之道。

这对君主的要求实则是很高的。

他伸手从一旁的黑漆大案取出一份空白竹简。

将韩非之法记下。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当这几句话写完后,扶苏原本浮躁的心绪,一下子变得平静,他已知晓了自己执政的方向,不再如过去一般迷惘跟彷徨,虽然这条路并非他真正意属,但也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

他自不可能变更。

扶苏喃喃道:“事在四方,因而谋在四方。”

“我过去太过关切朝堂了,却是根本没有想到四方,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嵇先生,从出狱之后,便一直提醒,让我多去地方走走,从最开始的‘从走开国路’,到后续的怀县调查,以及北上边疆,都是想让自己对帝国有个真实的感观。”

“只是随着身份转变,以及政事的增多,我渐渐又开始只着眼于朝堂了。”

“这属实是不应当。”

“这一次,更是因心生愤懑,想让嵇先生为我献策,将杜赫等帝国功臣给驱逐出朝堂,却是全然没有考虑过,将这般老臣驱逐后的影响,以及朝堂日后当由何人来替代,如此行径下,只会让朝臣更加不安,我险些酿成大错。”

一念至此。

扶苏也是后怕不已。

他险因一时之冲动、之愤懑,而置帝国安危于不顾。

而这根本就不是扶苏过往的做法。

居安则思危。

他沉思良久,也是知晓了原因。

他心态变了。

自从为始皇确立储君后,他就多了几分傲慢,少了几分平和之心,而杜赫、姚贾等朝臣又跟自己针锋相对,加之不时能听到胡亥做小动作,因是让他心中越发焦急不安,以至于渐渐失了心神。

这次嵇恒让其确立为政之道,也让他浮躁的心得以安宁下来。

也才能这般正确审视自己。

扶苏轻叹口气。

“权力果真容易让人迷失。”

“一旦身居高位,便不由自主的生出轻慢,如此心境,又如何能服人?”

“权势之道。”

“我扶苏只是一个庸才。”

扶苏摇摇头。

他苦笑一声,没有就此多想,而是想起了嵇恒后面所说。

立信,立威。

更法难就难在立信。

这不仅要取信于秦人,还要取信关东民众。

这可比商鞅时面临的问题更大。

而按嵇恒所说,最好的取信方式,便是让世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秦的确是想为天下带来太平,带来长治久安。

只是眼下朝堂并无这般基础。

不过嵇恒既能想出‘官山海’来暂时缓解民众之急,应当也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来安抚天下民众,扶苏却是并未因此不安,他固然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但他却是相信,嵇恒一定有,不然嵇恒也绝不会为自己出言。

一番回首。

扶苏沉淀了不少。

他重新从身下取出一份竹简。

准备书信一封,上呈给始皇,以让始皇恩准。

他提笔落墨。

“卅(sà)七年五月辛卯朔日,扶苏敢言之.”

在这份文书中,扶苏将自己的为政之道,详细的写了上去,也向始皇请求,继续推进北原大军士官退伍之事。

这份公文扶苏写的很快。

当最后两个‘敢告’二字落笔,这篇公文便彻底写完。

大秦的公文方式,下级向上级‘请示’,都有着严格的规范用语。

‘敢言之’和‘敢告’,一个作为公文的开头,一个作为公文的结尾,每份公文都必须要写,哪怕文书的内容十分简略,也必须填上这两句,为的便是防止有人成心在公文结尾加上其他字、篡改内容。

不过若是上对下就不用‘敢’了。

而是直接‘告’、‘谓’、‘下’、‘却’。

结尾则是换成‘它如律令’。

扶苏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无纰漏跟遗错,也是直接放到了一旁,又重新取出一份竹简,再度书写起来,而这一份公文,他却是要写求贤令,只是对于求贤令如何写,扶苏还是没太多头绪。

大秦储君扶苏告天下之士:

秦定六国,一天下,不封建诸侯而力行郡县制,实为华夏一体昌盛大出于天下也。

然则。

华夏裂土分治渊源长久,天下大战方休,万民尸骨未寒,扶苏身为大秦储君,安能弃天下安宁于不顾?今有六国复辟势力,携旧制歪风,不思时势之变,不思人民之安居乐业,唯念复古复辟之旧说,在野鼓噪诸侯制,勾连居心士人,既不奉公,更不守法,枉负经世之才能。

昔日大秦先祖曾颁布求贤。

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今扶苏意欲效仿先祖。

然扶苏智短,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引用昔日李斯丞相所言。

地广者粟多,国大者才众。

是以泰山不让抔土,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故此,凡愿忠秦之事,建秦之功,为秦谋事者,皆可入扶苏之储君府,为官为吏,扶苏人微言轻,却也知晓,关东人才紧缺,绝不会将关东之才,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

扶苏所求贤士,不重出身,不重门第,唯重才能。

扶苏之愿,便是仕秦之士,能严明法令。

扶苏不私天下,亦不容任何人行私天下之举,尔等若是知法犯法,扶苏定会严惩不贷。

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夏。

当把这份求贤令写完,扶苏心中其实很是忐忑。

他只是一个储君。

却意欲在天下颁布求贤令。

这属实是不敬。

因而扶苏根本不敢言秦孝公所说共治秦国、分享秦国的话,只能说入自己的储君府,望着这份求贤令,扶苏也不由苦笑一声,嵇恒这一番操作,可是将他架在了火上。

虽然心中很是不安,但扶苏依旧坚定下来。

正如嵇恒所说,眼下始皇巡行这段时间,是大秦这几年难得的安宁期,若是不在此时抓紧时间,多做一些事情,等到始皇巡行归来,地方再度回归原样,想再做这番动作,难度可就大不少了。

也很难为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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