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阎乐劈头盖脸一顿骂,徐社脸色显得很难看。
不过他自知理亏,虽心中憋着一股火,却也不敢真的发作,只能在一旁赔笑。
他的确是存了坏心思。
他本以为阎乐看不出自己的目的,因而想顺便将阎乐也给坑一把,他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在阎乐这边挨打骂,心中对阎乐早就恨得牙痒痒了,所以自不会真全心全意为阎乐着想。
他提出的想法是很损的。
一旦阎乐真按他说的去做了,必定会牵涉到始皇,到时对始皇的威信也会造成不小的打击,到时始皇震怒之下,他阎乐又岂会讨的了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阎乐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一时,不禁面色有些尴尬。
不过徐社现在本就在苟延残喘,脸上的尴尬只存在了小会就消失不见,他诚惶诚恐道:“阎长吏,这都是我考虑不周,我方才只想着怎么最大限度的报复扶苏,却是没有想那么多,若非长吏提醒,我恐还没有察觉,多谢长吏宽恕。”
“不然我恐就真犯下大罪了。”
“我该打!”
说着。
徐社竟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见状。
阎乐嗤笑一声。
他可不会被徐社这点动作给糊弄住。
他在这方面可比徐社精通。
阎乐冷哼道:“徐社收起你的那点鬼心思,你以为你的那些心思,我会看不出?你对我同样怀恨在心,要不是离开了我这,你会寸步难行,你又岂会对我低三下气?”
“我阎乐能走到今天,可比你要容忍的多。”
“别想着再给我耍花招了。”
“我外舅容你,但我可从来没想过容你,要不是因为徐福逃跑,我恐早就当上咸阳令了,现在更是很可能更进一步,进到朝堂为朝臣了,你要是再给我耍小聪明,那就不要怪我送你们一家团聚。”
“现在我外舅不在,一切由我说了算。”
阎乐双目圆瞪。
随即。
阎乐拍了拍手掌,冷笑道:“我最近听说,你一直在暗中寻找你徐氏族人被坑杀的地址,想为你徐氏的人收敛尸骨,只是一直没找到。”
“你找不到。”
“但我阎乐却是知道徐福这些人死在哪。”
闻言。
徐社猛地抬起头。
阎乐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一个丧家之犬,还妄想给被灭族的人收敛尸骨,还真是有情有义,不过徐福毒害陛下的事,又岂能为外界知晓?因而你徐氏即便被判刑,被腰斩,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且被杀后,都直接就地掩埋。”
“整个咸阳对此知情的人很少。”
“也几乎没传出任何风声。”
“但我阎乐背靠外舅,却是知道一些内幕。”
说着。
阎乐用手指顺着自己的八字胡,眼中满是冷漠,讥讽道:“你若是胆敢再跟我耍花样,我其实不介意让你们一家团圆,整整齐齐的埋在那。”
“你知道的。”
“我阎乐做得出这些的。”
阎乐冷笑着看着徐社,目光阴鹫的如一只鹰。
徐社身子一颤。
他自是听得出阎乐话中的杀意。
他很清楚,这些事,阎乐是真做得出来。
也真的敢。
徐社连忙拱手,一脸惊惶道:“长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徐社又岂敢加害长吏?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长吏啊,方才真的只是一时为仇恨蒙蔽,这才昏了头,说出了那个计策,长吏千万不要误会。”
“这都是在下的错。”
“望长吏千万不要多心。”
“我徐社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岂会再去自寻死路?”
徐社一时也慌了。
阎乐满意的点点头,拨弄着拇指间的扳指,冷漠道:“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给我好好想想,可别再昏了头,这次是茶碗,下次不定就刀斧加身了。”
阎乐字里行间充满着威胁意味。
徐社已不敢再去招惹阎乐了,在沉思了一会后,凝声道:“那嵇恒死过一次的事,这是不能轻易说出去的,但他是六国余孽的事,却是可以对外说出。”
“而且此事朝中知晓的人不多。”
“外界对于嵇恒的了解,大多局限在一个名头上。”
“即钟先生。”
“朝臣大多知晓这钟先生跟扶苏走的很近,过去也没少帮扶苏出言献策,只是这人毕竟没有在朝中任职,所以朝臣虽有些好奇,但也不会去刻意打听。”
“依我之策,当将此事捅出去。”
说着。
徐社眼中流露出森然恨意。
他在阎乐家中,可是知晓了很多隐秘,其中就包含徐氏覆灭的隐情。
他们徐氏之所以遭此一劫,主因就落在这嵇恒头上,若非这人给始皇进献了药方,让始皇得以摆脱药石,他徐氏又岂会落到如今田地?
而他之所以为阎乐所恶。
同样就在于阎乐严防死守之下,其兄长徐福却逃到了嵇恒家中,最终害的阎乐不仅没有自保成功,还受到了徐福牵连,最终无奈丢了官,而阎乐最终将这种不满,全都宣泄在了自己头上,种种新仇旧怨,他又怎么可能不怨恨嵇恒?
在他眼中,自己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一切都是嵇恒所害。
见徐社在那独自发狠,阎乐却很是不耐烦道:“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完,要是再这么吞吞吐吐,你信不信我真让你成为结巴?!”
徐社面露不愉。
只是他不敢招惹阎乐,只得憋屈道:“扶苏过去拉拢的多为六国出身的官员,但在跟嵇恒亲近之后,却是转头亲近起了关中出身的官员,眼下朝堂看似没有关中关东官员之分,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双方互相其实一直都不对付。”
“不然早前也不会弄出逐客令这些事了。”
“虽然当年始皇主动认错,将此事解决了,但这事既然能发生,那便说明大秦朝堂上,官员之间的确存在着嫌隙,只是后面随着天下一统,不少人压下了这些嫌隙,但压下,并不意味着消失。”
“更不意味着没有了。”
“现在把嵇恒六国贵族的身份捅出,其实就是在旧事重提,重新激起这些朝臣敏感的神经。”
阎乐眉头紧皱,完全没想清楚,开口道:“你给我说明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