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拉奇尝试着在心底对自己叙述这种感受。
其实,还是可以用‘触觉’来形容的。
仔细一想,所谓的‘视觉’,其本质就是折叠成特殊形状的身体,接收到了来自外界的冲撞而已,只不过这种冲撞比较微弱,是光子在不断的冲击视网膜形成的图像,视网膜和光子是有直接接触的。
视觉细胞的本质,是磨所折叠成特殊形状的蛋白质和神经细胞,然后不断的接受光子的冲击,产生形变,进而出现能够被理解的电信号。
那么,其实本质上,这也是一种触觉,和自己作为流形族的身体进行互相折叠碰撞没有任何的区别。
眼睛非常灵敏,灵敏到可以感受光子的细微冲撞,分析光子的不同波长,并且将之化作‘视觉’,其实和触觉没什么区别,都是‘膜’的互相撞击而已。
只不过,这对拉奇来说,稍稍有点麻烦。
对人族来说,分析这种撞击,完全是本能,不需要进行任何的学习,不需要用大脑理解如何控制心跳呼吸,这些功能都是预置的,天生就会的。
不需要知道平衡运动和发音的原理,那是装机自带的硬件功能,不需要再额外学会记忆能力,那是自带算法,甚至很多视觉空间感知能力都是脑中现成天生软件。
早在无数年以来的进化,已经完成了这样的学习和软硬件迭代积累,如此,生命以有限的寿命实现传承的进化。
基因将所有知识爆炸的难题解决,所以每个人不用像拉奇一样那样去学习平衡才能控制身子,学习感知光线的冲击才能分辨事物,如果真要学的话……这事绝对比想象的更难。
好在拉奇是流形族,流形族天生就具备超级强力的信息处理能力,而且他也已经七品了。
仅仅只是几分钟,他已经迅速学会了这种特殊的触觉,反正这也只是另一种触觉算法而已。
又过了几分钟,他已经熟悉了身体各部位的所有折叠信息,清晰明了每一个细胞是怎么折叠的,是怎么工作的,是什么形态,如何折叠出的性质,应该怎么使用,全部清晰的感知和学习了。
随后,他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暗影’。
不对,是叫做‘李启’是吧。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拉奇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不过他迅速适应了一个有重力和有实体的世界。
李启看着眼前逐渐从一坨折叠的高维膜变成人形的拉奇,然后指了指身后:“看看那个。”
拉奇将目光投向那边。
然后,他看见了……高能级和低能级的区域。
那是,自己的来处。
原来,自己是生活在那种地方的吗?
所谓的高能级和低能级,原来是‘阴阳’的显化吗?
阴阳,日月,还有就是‘辰极’,所有的维度环绕的地方,那绝对中心之处,就是‘墨西哥帽’的顶端,也是流形族的诞生之处。
在那里,维度被弯曲,维度之河的急流中,偶尔会出现紊流。
于是,就有智慧生命从紊流之中钻了出来,大部分都会在脱离的一瞬间惊恐万分,随即落回如梦如幻的大整体中。
但还是有一些能够脱离,就好像在黑洞边上逃逸的虚粒子对一样,从视界面中逃走,化作霍金辐射。
因此,众多纤细的存在,正在缓缓滑过时空膨胀的胸膛。
原来自己的种族和世界是这么出现的啊。
拉奇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又看向了李启。
“那么……她们,就是我的造物之主吧,那,你呢?”拉奇看向李启,如此问道。
“我?呃,我是个路人,不过,非要说关系的话,我是你的造物之主的丈夫,噢,一半的丈夫,另一半是姐夫,当然,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书,你可以看看,学习一下里面的知识,这样你才能和我好好交流。”李启交给对方一本纯粹由书气所铸造的书。
流形族没有什么丈夫的概念,他们甚至连家庭形式都没有,繁殖也是依靠的群体共振,更没有性别可言,所以这些需要让拉奇去看书学会。
“为什么选我离开那里面?”拉奇问道。
“你有才能,有着和其他流形族不一样的才能,我很欣赏你,你是个天才。”李启如此说道:“而且,我发现,你的处理能力,甚至超越了年轻时候的我。”
说着,李启轻轻一推:“先读书吧,等你读完之后,我们再谈后面的。”
拉奇被推到了一边。
他又扫视了一下周围,于是选择了坐下,开始读书。
李启也继续沉浸在乌兔姐妹营造的世界之中,他在感受这些世界的演化,因为他发现了,这就是乌兔姐妹的‘跟脚’。
阳凝……要四品了。
沈水碧似乎也能借此体悟到更新的层次,辰极金丹法的秘密似乎正在浮现,李启也在密切关注。
“我好像明白了,我的存在,能帮助你们领悟那种东西,对吧?”拉奇如此说道。
李启本来已经将他推到了一边,准备做自己的事情了,但拉奇的一番话语又将李启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你居然能理解吗?”李启分化了一尊法身出来,说道。
“你说了,我有才能,不是吗?那么看起来,你似乎有培养我的意向,我对你有价值,所以……我是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呢?”拉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已经感受过了,眼前‘暗影’的伟大。
拉奇才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与一位巨大到无法窥见其全身的存在,和他共存在充满迷雾的世界中。
这些巨物就在流形族的头顶跨过,无形之中统治着一切,但是它们太大了,所以人们只是感受到了它走过时带起的巨风,却并不能真正知晓巨风到底因何而起。
信息的屏障就是迷雾,但即使没有这迷雾,当它就矗立于你眼前,你的也只能看到它脚趾上的皮毛,你依然不能理解它到底长得什么样。
称呼对方为主宰现实的暴君,绝不为过。
尽管对方看起来非常的和善,但仅仅是他的存在就足以担负暴君的名头,他不需要实质性的做出什么残暴的行为,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对一切现实施暴。
他的存在,就是在侮辱‘现实’,侮辱其他生灵,嘲笑他们的虚无,他以自身的稳固性,将其他生灵的虚无展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