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气一分为二,一半汇聚于位于棋盘大陆正中央的京都城,一半汇聚于东南海角书山之巅。
京都城西北方八百里处,一名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的白衣书生背负双手,微昂着头颅站在驿道旁,似在等待着什么人。
哒哒哒哒哒…
三匹驿马自西北方不紧不慢的小跑而来。
马上各坐一人,其中两人穿着衙门捕快的皂衣,腰佩长刀。另一人则是一身囚服,双手手腕和脖子被一副闪烁着银色光点的锁链锁住,赫然是一名囚犯。
三人三马乃是从汾城而来,两名汾城县衙的捕快押解着原汾城县令郭慕怀之子郭潇进京,往送缉仙司羁押入狱。
当日缉仙司总捕余庆之亲自下令将郭潇押解入京,县丞曹源和主簿张嵩自是不敢怠慢。原本从汾城到京都要将近一个月的路程,却是只用了半个多月就赶到了。
“欧阳师兄!”
驿马行至白衣书生身前,马背上神情萎靡、蓬头垢面的郭潇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两名负责押送的捕快连忙勒住马匹,唰的一声抽出腰刀,眼神戒备的盯着白衣书生。
“不想死就滚远些。”
白衣书生瞟了两名捕快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
仅是被看了一眼,两名捕快就觉得脊背发凉,浑身直冒冷汗。知晓这位白衣书生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人物,忙不迭的就驱马跑开了。
“欧阳师兄,太好了,你终于来救…救…”
郭潇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踉跄着跑到白衣书生面前,本想说你终于来救我了,可在看到白衣书生冷厉的眼神后,却是吓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白衣书生看了一眼锁住郭潇的拘仙镣,摇了摇头。
“没有钥匙,这拘仙镣便是先生也打不开。你虽只是先生的记名弟子,可若这幅样子入了京都,先生的脸面也不好看。所以,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师兄…我…我是被冤枉的啊,都是那个荣非,是荣非搞鬼陷害我,我没有丢先生的脸面,师兄你不能…”
“你还是不懂。”
白衣书生拍了拍郭潇的肩膀,郭潇立刻全身巨震,身体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你做过什么不重要,招惹了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的脸面不能受损分毫。”
白衣书生话音刚落,郭潇已经七孔流血的瘫坐了一滩烂泥。
是真正的一滩烂泥,因为他全身的骨骼都已被浩然气震成了糜粉。
刚刚轻描淡写的杀死了郭潇,白衣书生猛然抬头,一脸惊恐的看向东南方的天空。
“文气——东来!”
与此同时,八百里外的京都城中,一直滞留京都未曾离去的乾坤观青阳道人、书山赵革、剑阁长空无忌,以及慕容沧海、白自在等人也都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冲到户外,神情凝重的仰头望向那自东南而来,铺天盖地的文气云雾。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京都城中出了文圣!
大晏初建之时,群臣曾因应该建都于何处与太祖朱英爆发过一场颇为激烈的争论。
太祖朱英执意在大慈悲寺的原址上重建一座都城,而群臣则以帝国初建、财政短缺、劳民伤财和距离北境太近为由,提议将选择更靠近南境之地。
最后,该场争论以朱英强势的一句“天子守国门”和捕神出面为其站台而落下帷幕。
大晏京都城于大慈悲寺残破的旧址之上重建。
而此地离北境魔族的地盘直线距离还不足两千里。
魔族狼骑若全力驱驰仅需一个日夜便可杀之京都城下。
但事实却正如当初太祖朱英所言的那般,自立国那日起,魔族便再未踏足过大晏半寸土地。
雁回、大风、玄黄。
这是扼守大晏与北境门户的三座关隘。
其中雁回关在泰州,大风关在津州,这两关离京都有万里之遥。
玄黄关所在的青州则是距离京都城最近,且两地之间具是平原旷野,既无山川之险,亦无江河之阻碍,只需看准方向沿直线前行两千余里即可抵达。
老太监魏琳暗中独自先行离京,朝着泰州方向走了一日后,于山林间一处无人之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临行之前,朱晟亲手将三封信笺交到魏琳手中,并神情郑重的叮嘱离京一日后打开第一封。
看过第一封信笺的内容之后,魏琳是一头的雾水。虽不知朱晟到底有何用意,却还是依照信中的吩咐调转方向,改奔青州而去。
因信中朱晟吩咐隐秘行事,魏琳担心暴露行藏不敢去驿站更换马匹,只能舍弃代步的老马,运起灵力全力奔行,一日半后抵达青州玄黄关城下时,饶是他七品的修为,整个人也是累瘦了一圈。
亮明身份,见到青州总兵、靖远候常高远,将另两封信笺交到他的手上。
半个时辰后,常高远扮做行商悄悄离开。
魏琳则是留下来依仗着惟妙惟肖的口技,伪装成了常高远镇守玄黄关。
连续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奔行,满身风尘做行商装扮的常高远遥望不远处的京都城,心中感慨万千。
上次从这里离去已是多久之前,竟是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正要抬步,却是察觉到天空中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