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案毕竟事涉众多朝廷官员,若是一味蛮干怕是会引发朝堂震荡,非社稷之福。所以,还是要讲究一些谋略的。”
甲督公话锋一转,盯着荣非绕有深意的低声说道。
“督公何意?”
甲督公笑笑未答,而是从袖中取出另一本名册交到荣非手中。
“此案毕竟是小荣捕破获,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先获得你的首肯。当然,小荣捕若是对杂家处理此案的法子不满意,杂家也决不强求,一切以小荣捕马首是瞻。”
荣非疑惑的接过名册翻开,前几页的内容与前一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记录了从yin窟中收缴上来的财物。
大略扫过几眼翻过这部分内容,翻到记录被抓获的官员名录这一页时,却是发现缺少了十六名官员的名字。
荣非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甲督公见状未等荣非发问,率先呵呵解释道。
“小荣捕放心,只是让他们多活几日罢了,最后肯定一个都逃不掉的。”
“刘党?”
荣非似乎明白了甲督公的意思,指着名册上的二十六个名字问道。
金銮殿内,正在争吵的两派官员察觉到了朱晟神情不对,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空旷的大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前来报讯的内侍在朱晟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
朱晟接过书册逐页翻看,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双目之中似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啪!
朱晟甩手将书册砸在内阁次辅单仲季的身上,怒吼道。
“这就是单阁老你统御的好官员!朕的好臣子!”
单仲季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更是一脸的懵逼。
啥情况?
没彩排过啊?
圣上您不能临时加戏啊!
哆哆嗦嗦的捡起书册打开翻看,越发的懵逼了。
字倒是都认得,意思也能看懂,但是没头没尾,不知所云呐。
“念!”
御座上传来朱晟的怒吼。
“臣…臣遵旨。”
单仲季干咽了一口吐沫,清了清嗓子,将书册翻回到第一页,从第一个字开始念起。
“白银十二万三千四百二十七两,黄金三百六十两,珍珠十斛,绫五十匹、绢一百六十匹…詹事府右善赞江麓、吏部主事费齐、户部提举东方意…被囚禁凌辱女子六十三人,孩童十七人…尸骨现已挖掘出三百零九具。”
单仲季读完将书册合上,目光忐忑的仰头望向御座上的朱晟。
金銮殿中的大部分文武百官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让次辅读的这些内容到底有何用意。
少部分官员则是垂下了头,以免被身边的同僚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任评生、祝杉祈等一众刘党大佬却是个个面色大变。
单仲季念出名字的二十六个官员,全都是刘党党羽。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空旷的金銮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偷眼看向御座之上的朱晟。
朱晟也为让文武百官等得太久,朝着传讯的内侍摆了摆手。
“一个时辰前,缉仙司与东缉事厂联合查缴了位于西城的一座yin窟,当场擒获各部大小官员二十六人…”
轰!
任评生、祝杉祈等一众刘党大佬只觉得似有雷霆直击天灵,震得他们面无血色,浑身战栗。
完了!
全完了!
未待内侍讲完,任评生身躯晃动了几下,直接一头栽倒。
见旁边的几名官员想要上前去扶,朱晟抓起御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怒吼道。
“继续听,就算死在当场也给朕听下去!”
见朱晟动了真火,几人连忙战战兢兢的退回原位,甚至不敢再朝晕倒在地的任评生多看上一眼。
老首辅刚刚卸任归乡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丑闻。
才风光了不足半月的刘党——完了!
“yin窟竹林中掩埋的尸骨仍在挖掘,具体数目尚不得而知。不过据有经验的仵作猜测,怕是不会少于六百之数。”
内侍讲完,垂首退至一边。
文武百官已经是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党众位大佬皆已是面色惶惶,神情委顿。
“鱼玄玉。”
朱晟此时却是恢复了平静,微微眯起了双眼沉声道。
“老臣在。”
“秦枫。”
“臣在。”
“余炜。”
“臣在。”
随着朱晟的点名,大理寺卿鱼玄玉、都察院左都御史秦枫、刑部尚书余炜三人走出队列拱手称是。
“查!严查!仔仔细细的查!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朝堂之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衣冠禽兽。”
“臣,遵旨。”
三人齐声应诺,也顾不得再开什么朝会了,转身就朝殿外疾步走去。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个衙门的头头合力查案,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三法司会审。
似是犹嫌不够,朱晟随即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