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寨主无须忧心,前几日朝廷突然从青州将那靖远候调回京都城,令其率领三卫禁军火速赶往南境剿匪。算算时日,此刻大军应该已在前往南境的路上了。京都城守卫空虚,短期内周边再无能够威胁麟州的军队。况且就算朝廷不计劳民伤财调动大军进入麟州,今时已不同往日,难道咱们兄弟会怕?”
“段城主这话说得提气,若那狗朝廷真敢派军前来,就与他们算算旧账。”
席间许多匪首皆是子承父业、孙承爷业这种世代相传的盗匪世家,几百年下来与官兵厮杀早已结下解不开的仇怨。被段宏一番言辞蛊惑,许多人已是被挑拨起了情绪。
“这三人究竟如何得罪了段城主,以致不惜如此兴师动众?”
“如此棘手的买卖,却不知最后能捞到什么好处?”
此次召集麟州东南众匪的举动本就充满了重重疑团,席间发出各种疑问之人便不免多了些。
段宏却也不着急回答,直待场间的议论声变小后,这才统一答复道。
“我段某人何德何能,怎会与修行界扯上恩怨纠葛。实不相瞒,此事其实是一桩生意。雇主给出了一份段某人无法拒绝的价码。可单凭段某人手下的这些兄弟又恐难成事,因此才召集诸位兄弟过来一起发财。”
“哦,却不知雇主是什么人?”
“同为修行界四绝圣地之一的书山,各位可曾有所耳闻?”
段宏没提魏君羡的名字,不过单凭书山二字就已足够。
哦,原来雇主也是修士。
如此一来也就解释的通了。
“修行界之间的事情,干嘛要将咱们牵扯进来?”
席间议论声再起,段宏眼见已有多人面露退意,便抬起手作势下压,朗声喊道。
“诸位稍安勿躁,暂且不管雇主与货物之间有何恩怨,先瞧瞧雇主给住的价码,再做决定不迟。”
说完,段宏一挥手,便有四名翼卫端着托盘走上前来,每个托盘上都盛放着数量不等的玉瓶。
看到托盘上的那些玉瓶,荣非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心中暗道一声好大的手笔。
段羽走到段宏身边,面朝众匪众站定,而后抽出腰间悬挂的钢刀,手起刀落将画着白自在画像的木板拦腰砍断。
“诸位且看,此刀虽算不得什么宝刀,却也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段羽扬起钢刀对众匪首示意道。
众匪首不明所以,有人正要发问,却见段羽将左手覆在刀刃之上而后用力一划。
段羽的手掌立刻便被锋利的刀刃割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段宏微微一笑,伸手从身旁的托盘上取来一个玉瓶,拨下瓶塞,从玉瓶中倒出一粒橙黄色的药丸塞入段羽口中。
“一…二…三。”
段宏慢悠悠的数了三个数,然后命人取来一块纱布擦去段羽左手上的血液。
擦掉血液后,段羽将左手摊开展示给所有人观看。
只见刚才那道血淋淋、皮肉外翻的伤口此时竟是已经结疤了。
众匪首不由得面面相觑,有许多人甚至怀疑这是江湖骗子的戏法。
世间怎会有如此神药!
看到这一幕的荣非却是心中释然,原来是残次品。
想来也是,那个负责展示药效的家伙并非修士,虽然因为练武的缘故身体照比普通人强健许多,怕是也会因为承受不住灵药中所隐含的灵力的冲击,立刻爆体而亡。
段宏从玉瓶中倾倒出来的药丸效用与玄冰造化丸相似,药效却是天差地别。刚刚荣非还特意释放灵识查验过,那药丸中蕴含的灵力稀薄的可怜。
可即便如此,几十瓶残次灵药也是价值不菲了。
按照刚刚段宏的说法,麟州三大势力都接受了魏君羡的雇佣,那岂不是要将近一百多瓶。
按照慕容沧海和白自在的说法,四绝圣地的天下行走其实在宗门内的地位算不得多高,所掌握的修行资源也十分有限。
即便只是一百多瓶没有品阶的残次品灵药,于魏君羡而言应该也要伤筋动骨了吧。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仅仅是为了让麟州盗匪阻拦自己三人不得靠近上古遗迹吗?
荣非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荣非注意到身旁的张俊,双拳紧握,微微低垂着头,神情间似乎在挣扎犹豫着什么。
咦!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旁的匪首都在瞧着新鲜热闹,亦或是关心这趟买卖是否值得干上一票,这家伙怎地一副准备黑吃黑的架势。
心中好奇,下意识的就想要发动隔垣洞见神通探听一下张俊的心声。
深吸了一口气,荣非最终还是强行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对一个人单独施展隔垣洞见神通,便能听见这人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之事。
目前为止荣非也只施展过两次,第一次是破获春桃巷老夫妻被害案时,心血来潮对顾风宵和徐四郎使用。也便是在那时起,荣非就意识到顾风宵有问题,之后便一直对其多加留意。直到靖远候府内与何壁大战之时,无意中听到了候府外顾风宵与吕不知的对话。
第二次便是对常高远的那次问心。
第一次施展时荣非只觉得有趣,第二次施展时却是让荣非产生了一种世间与己再无隐秘可言的超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