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七十九章 骑士惊魂夜(二十一)(2 / 2)

但愤怒的根源从来都是恐惧。

蝙蝠侠惊讶的发现,杰森没有如以前那样猛地冲上来质问他。

他生气了,然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蝙蝠侠关心杰森的每个反常举动,于是他微微上前一步。

笼子里的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杰森已经缩到笼子的角落躲无可躲了,他只是僵硬地把背完整地贴在墙壁上。

当他抬眼看向蝙蝠侠的时候,蝙蝠侠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极为直白的惊恐,还有那种来自于求生欲的哀求。

就像在一颗长满刺的石头上找到一处脆弱的缝隙,蝙蝠侠想,他在怕我吗?

但他其实是在想,他是现在才开始怕我吗?

他是现在才开始感到恐惧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从前那些没有来由的暴躁又是从何而来呢?

如果不是的话,他的恐惧有多久,有多深?又有多少次为自己的未曾察觉而深深失望?

蝙蝠侠想起了那行写在墙壁上的字“我曾如此信任你”。

那或许不是一时激愤的写照,而是漫长失望的回响。

“就这样。”彼得再次开口说:“你们两个打起来了,蝙蝠侠没费什么劲就把你们制服了,他自己晕倒了,蝙蝠侠直接把他带回来了。”

然后彼得转身走向身后的桌子并说:“当然还有最难解决的小丑的问题,但那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彼得转头,凭借灵敏的蜘蛛感应看向蝙蝠侠视野之内小丑幻觉出现的地方,然后说:“我有办法弄到魔法能量复活你,但魔法这事谁都说不准。”

“或许在你的实验里,在任何一个小丑病毒感染者的体内复活之后的你都是你,但是要是有一具新的躯壳被复活成了小丑,而且还是用魔法复活的,那新的小丑还会是你吗?”

“说不定我们要有两个小丑了。”彼得叹了口气说:“虽然你在蝙蝠侠的体内,但你恐怕只能看着其他小丑和蝙蝠侠玩游戏了。”

“又或者……你让蝙蝠侠不想玩游戏了。”

响在彼得耳边的来自于席勒教授的声音与彼得的声线重合在一起,显然只有最懂蝙蝠侠的小丑,才能为这份考卷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彼得凝视着虚空中的小丑,重复着席勒教授的低沉的语调。

“你们或许已经发现,在你们未曾关注蝙蝠侠的情况下,他变了许多,而且是深刻的、原则性的改变了。”

“这种改变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几乎是立刻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甚至包括蝙蝠侠自己。

“一位父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彼得垂下肩膀,用一种略显哀伤的语调说:“这对任何一个情感生物来说,都是极大的不幸。”

“而这悲剧没有得到及时的劝慰和挽回。”彼得看向杰森说:“每一条街道,每一间房屋,每一次看到空空如也的监视器画面,都像是失望的刀,在他的灵魂上刻下一道伤痕。”

“在这一年的时间当中,他的灵魂被完全地切碎,然后再重组,活下来的仍是蝙蝠侠,但却是另一个全新的他了。”

“促成这一切的是你,小丑,但在这故事中你只是个卑鄙的配角,塑造了全新蝙蝠侠的不是你造成的灾难,而是他自己的亲情和爱。”

“是他对杰森浓烈的亲情,让他被自己打磨出的愧疚利刃切碎,也是他对杰森仍然存活尚存的希望,让他用自己伟大的爱将自己重塑。”

蝙蝠侠感觉自己被这些话语勒住了。

然后那些话语中的东西想要从这副冰冷僵硬的躯壳之中破土而出,而他也未曾想过,某天他会像这样明知要流血流泪,但却甘之如饴,感到温暖。

蝙蝠侠无意识地打开了杰森面前牢笼的门,这一次只将看他作受伤的孩子,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蝙蝠侠身后的彼得看着面前的虚无,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小丑,看到了他不可置信的抓狂的表情。

然后不再需要席勒的指引,蜘蛛侠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在这场几近绝望的灾难中,蝙蝠侠重塑的他自己将会更深刻的认识到,这样浓烈的亲情和伟大的爱是如何在他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的。”

“失而复得的蝙蝠侠将明白什么是他绝不可失去的,从而放下如你、如他们两个一般的微末小节,抛弃你们,遗忘你们。”

“这场蝙蝠侠人生当中最伟大的喜剧,他才是真正的主演,过去、现在、未来,你恐怕永远无法导演出令他比现在更加开怀的剧目了。”

蝙蝠侠听到了背后小丑狂怒的叫骂,他甚至没有半分心思转头。

而当杰森脸上的那滴湿润终于落到他的手背上时,天亮了。

世界恢复了它应有的缤纷色彩,只剩寥寥几笔无火的余灰,和业火烧尽后残存的顽骨。

有一个父亲,有一个儿子,没有了那需要填补的情感空白,也就没有了于一片虚无处冷嘲热讽的小丑。

有一位骑士,还有另一位骑士,没有了那座永远追寻不到的风车巨人,也就没有了荒诞舞台上奸佞谗恶的弄臣。

天亮了。

哈欠,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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