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醒来了,更没有人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屋外的虫鸟似乎也感受到了夜的沉重,竟然失去了夏天应有的状态,只是实在忍不到了,才偶尔的“吱呀”几声。
他悄悄来到卫生间,双手捧水,洗了一把脸,一抬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生活中从来都是人吓人吓死人,还有就是,自己吓自己,魂都会吓飞。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肤色古铜,黑里藏红,哪里是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形象?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沧桑的脸部仿佛四十多岁了,但细看那眼神,也就二十多岁的状态。
一身劳保工作服,已经旧得不能再旧了;一双黄色的解放鞋,上面泥巴裹裹。
他原本是颜值顶流,大帅锅一枚,成功人士的气质闪闪,经典的钻石王老五。
现在这副尊容,一个纯粹的屌丝农民工。
文武斌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痛顿时传遍全身。
“到底发生什么啦?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可不是我的躯体啊!是谁魔幻的?”
文武斌把卫生间的门轻轻关上,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一扯,低沉地吼道。
一根头发几乎被扯掉的刺痛直升而起,使他虚弱的身体一个颤抖,差一点就趴在了洗漱台上。
这时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仿佛天边款款飘来的云朵,若隐若现;仿佛山里悠悠吹来的微风,时有时无。
又像在看3d电影,银幕上的人物,向自己直扑而来。
文武斌,二十六岁,中专文化,原阳明县农机厂生产技术科科长。
老婆刘冬翠,二十四岁,高中文化,阳明县城关镇人,原阳明县农机厂工人。
两人生育第二个小孩后,一起被退回文武斌原出生的村民小组当农民……
“不!不!!不!!!”
“这不是我!!!!这不是真的我!!!!!”
文武斌痛苦地喊着,胡乱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但凌乱的记忆却像山上的野草一样,在他的头脑里疯长。
他和他同名,都叫文武斌,但身份和内涵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难道仅仅因为同姓同名,我就要重生成为别人吗?
他不是二十六岁,而是三十八岁,也不是中专文化,而是985大学的本硕毕业生。
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扯证,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未婚人,自由身,单身狗。
虽然已有近二十年的同居史,阅女无数,但并不是法律上的已婚人士。
他是世界5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222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前3名的存在。
文武斌一边想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边向自己的病床走去,猛一抬头,便看见自己床头上的病历卡片,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同石雕。
病历卡上赫然写着:1992年7月25日。
文武斌无奈的重新躺在病床上,眯起双眼,任凭大脑进行复杂的兼并重组。
大约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脑才把两个文武斌的所有记忆,融合、理顺、消化和升级成功。
文武斌初中毕业时考到省农机化学校拖拉机制造专业,毕业分配到县农机厂当技术工人。
文武斌从当技术工人开始,一步步提拔为生产技术科科长。
那年,他已经作为副厂长被上报。谁知他运气差,被人举报生育二孩。
结果文武斌和他老婆,一起被送回了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