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赫苏斯还想再说,却发现那些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如果父亲刚才是真的为了保命才说出那些话,那么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
比如故意放任像少尉这种忠于前总统的军官,等他们自己叛乱,然后揪出反对他的势力,彻底铲除。
看着儿子脸上的疑惑,盖里伊笑了一下,他这笑带着某种莫名的味道,似乎很孤独,也似乎很落寞:“当然,我之前对艾娃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之前说的,都是卢卡拉教他怎么应对以后的状况的话,也自然是说的通的。那张纸,他随身带在身上,只要一看到艾娃,就交给她。那些叛乱的士兵,他也是因为卢卡拉的关系,没有下定决心全部剿灭,反而铸成大错。
“走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盖里伊拍了拍赫苏斯的肩膀,坐回了椅子里。
赫苏斯点点头,重新启动汽车,开出几公里后,忍不住问道:“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盖里伊眼前浮现出卢卡拉临死前看他的眼神,那是解脱还是愤怒、抑或是欣慰?
“我已经合格了吧?兄弟。”他在心里默默说。
草地上,艾娃拿着那张纸,久久没有动作。
于连看着那张地图,知道上面标着那棵树的地址,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拿过来驱车赶过去。但看到艾娃,还是没有打断她,让她慢慢消化着内心的痛苦。
“你走吧,我父亲已经不需要你了。”良久,艾娃才对身边的少尉说。
少尉慢慢摇了摇头。
“走!”艾娃突然大声喊道:“他已经死了!”
少尉看了她很久,终于动了一下,将身上的冲锋枪放在地上,敬了一个军礼后,默默朝另一边走去。
“等一下。”白泽开口道。
少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白泽掏出了那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交给了于连。于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少尉面前,放把支票放在了他手上。
少尉低头看了一眼,将支票递了回去,目光看着前方,于连发现,他眼里的光已经熄灭了。
少尉对于连敬了个礼,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于连手拿着支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胜感慨。突然觉得肩头一松,山狸从肩膀跳下,半空中叼起他手上的支票,紧跑几步,追上少尉,凌空跳起,将那张支票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他的上衣口袋中,然后就地一个翻滚,从他双腿间跑了回来,重新跳到了于连的肩膀上。
它来回极快,草地上的动物只感受到一股暖流,还没等它们冲向于连,山狸就已经回来了。
于连摸了摸它,那少尉浑然不觉,迈着正步离开了于连的视线中。
回到白泽身边,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
文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听到了他的声音,低声道:“你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会不会发现已经与你无关了。”
是啊,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于连舒出一口气,看着白泽走到艾娃的身边说:“现在该解决你身上的东西了。”
艾娃茫然转身看着他:“我身上的”
忽然,左胸处爆发一股高温,巨大的痛苦袭来,像是在烈火中被焚烧一样,她痛呼了一声,手上地图脱落,掉在草地上。
她低头看去,只见上衣被烫出一个大洞,左胸上的纹身暴露在了月光下,那形象怪异,如鬼似人像蛇的纹身活了过来,缓缓流动,很快移到了脖子处。
随着纹身的移动,其所经过之处的衣服顷刻间化为齑粉,而皮肤却毫发无损。艾娃感受着那被焚烧的皮肤从脖子往下,经过前胸小腹、再到后背大腿,瞬间行遍周身,全身衣物犹如纸做一般,消失无踪。
纹身行至左脚,停了片刻,猛然冲上她的头顶。艾娃只觉得痛灌天灵,头皮似千万根钢针扎脑,又如无数蚊虫叮咬头皮,又痛又痒,大叫两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倒在草上,在地上痛苦的翻滚,那张皱巴巴的纸被她紧紧攥在手上,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了。
痛苦不歇,一阵接着一阵,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在地上来回翻滚两圈后,她终于晕了过去,直挺挺躺在草地上。她手掌紧紧握住那张纸,直到最后时刻都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