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将卷轴放在地上后铺开,上面只有白茫茫一片。他冲王鹏笑了笑,在他胸前点了一下,手指上沾染了些他的血,然后抹在卷轴上。
和之前于连所见一样,那滴血扩散到整个纸面,纸面先是一片猩红,然后慢慢变淡,随之上面也有了一些图画。
王鹏不解的看了一眼白泽。
“看着吧。”白泽说。
图画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在一间医院,门上有着“产房”两个字,一个男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脸担忧,在走廊上来回走个不停,看他的样子,与王鹏有几分相似。
王鹏面色沉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人了,但不管怎样逃避,他身上留的仍是这人身上的血——那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父亲。
产房上的灯变成了红色,画上也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门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走出了产房,她看了一眼男人,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不多时带回了几个人,快步走进产房关上了门。
男人呆了呆,又不敢往里面冲,只得在外面搓手等待着,脸上越发不安起来。
门上的灯变成了红色,产房又传来一阵惊呼声,随后声音消失。
门口上的灯变成了白色。
医生走了出来,疲惫地摘下了口罩。男人赶紧迎了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没事吧?”
但医生的回答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产妇本身就是高龄,加上大出血,我们”
“保大的!”男人立刻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医生摇了摇头:“已经过了那一步了,产妇当时要求我们保住小孩,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她出血量太大了,最后还是没保住她的命,节哀吧。不过你的孩子还是生下来了,是个男的。”
男人愣在原地,医生拍了拍他的肩,叹口气走远了。
产房中陆续走出了许多医生护士,他们看了呆在原地的男人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同情,没有上去说话,交谈着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里面忙碌的护士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听到声音转过头叫道:“你不能进来。”走过来往外推他的身子,但没有推动。
正中的床上躺着一个被布盖住的人,她的脚垂在床边,一丝血迹从下体流到脚掌。男人身体如遭雷击,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手紧紧掐着大腿,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护士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尸体,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孩子抱在他面前说:“他还只有六个多月,身体太虚弱了,你看一眼,待会儿要进无菌室。”
男人呆呆低下头看去,那婴儿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忽然张开嘴大哭起来,男人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低沉的哭声。
王鹏皱着眉毛,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心脏也跳的更快了。
画面一变,从医院变成了破败的小区。之前医院里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编织口袋,背上背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婴儿,他站在小区中的花园前踌躇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一家住户的门。
“边个?”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她并没有打开门,只是从门上的猫眼看着外面。
男人换上一副笑脸说:“我是十五楼的住户,是这样的,我孩子刚刚出生,想在你家讨点米回来给他炖粥喝。”
女人打开了里面的门,隔着防盗铁门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咩米啊,你屋企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了吗?”
“屋里有,但是我想着给他讨点百家米。”男人躬身说道。那女人看了他背上的婴儿一眼,回身从厨房舀了小半碗米倒进他的口袋中。男人不住的道谢,等女人关上门后又去敲另一家的门。
画面并没有快进,众人看着男人一家家讨米,有的爽快给了,有的在家中门都不开,还说要报警,逼的男人走开。有一个老人听到他的话后,伸手要钱才给米,男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压低声音说:“对唔住,我我没钱了”那老人将门重重关上,大声骂道:“封建迷信,快滚!”男人在他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开。
这时画面加快了些,男人将整层楼都走遍了,拿着艰难讨来的一百户人家的米走回自己破败的家。他将婴儿放进沙发上,动作稍大了一点,将婴儿吵醒哭了起来。男人赶紧抱起婴儿,拍着他的屁股轻声哄着,等了许久婴儿声音低了下去。男人将他背在背上,从口袋中舀出了一小碗米放进锅中,加了点水后煮了起来。
画面逐渐推进,从婴儿可爱的脸转到沙发旁的桌子上,那上面摆着一个相框,上面是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画面有些模糊,看不清女人的脸,但能看到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相拥一起,从里到外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王鹏眼睛迷离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画面加快了很多,窗外太阳很快升起落下,房间中还是只有两人,如同快进一样,婴儿很快长大,短短一分钟,就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然后画面停了下来,能看到男人苍老了很多。
少年正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吼道:“你什么都没有,连双鞋都不买给我,现在凭什么要管我考不考大学,我和什么人玩在一起管你什么事!”
男人气急道:“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