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刚对着沙发上那瘦弱的身影轻轻叫了一声:“杨老?”
那人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江刚仔细看了看他的身形,身体很瘦,应该就是杨老。难道他在睡觉,可是不管怎么睡,自己刚刚的声音都能叫醒他吧。在墙边摸索了一下,手碰到开关按了下去,但屋中灯没有像他预料般亮起,甚至都没有闪烁一下。
他不想随便就进到别人家中,对着里屋大叫了一声:“彭姨?”
仍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反而让江欣然听到,走到门口看着他问:“咋的了?彭奶奶不在家吗?咦,门咋开着的?”
江刚回头对她说:“把手机给我,回去。”
江欣然看了看门内昏暗的光,正要走出来把手机给他。江刚脑中一炸,那种不安的情绪瞬间上升。“等等!”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了几步,从她手中拿过手机。
江欣然担心的看着对面问:“咋的了?不会出啥事了吧?”说罢一只脚跨出门,想要到门口去看一下。
“回去!”江刚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语气很是严厉,掺杂着一些恐惧,声音微微发抖。
江欣然从没听到他这么严厉的对自己说过话,怔了怔,看了看他,没有争辩,又默默看了一眼门退回到屋内。
江刚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看到那睁眼观音时,他的神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一般崩的极紧。心中也不住狂跳,这不是之前面对苏梓怡或者女人时那种因紧张而跳的感觉,而是似乎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压制住不断发抖的手,拨通了彭姨的电话。
在短暂安静了两秒之后,电话响起嘟声。与此同时,屋中的沙发上响起一阵歌声。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这是熟悉的彭姨用来做电话铃声的歌,她年纪大了听力下降,因此铃声极大,有时候屋中铃声响起,走廊上都能听到。
江刚吞了吞口水,看到沙发旁边有一束灯光闪烁着,应该便是彭姨的手机了。她手机在那里,人却不在,而且沙发上的人影即使被这巨大的声音所扰,仍然没有一点动作。
江刚挂断了电话,屋中铃声也随之关上,只能听到电视上播放着新任联合国秘书长的新闻。
江刚将手机手电筒打开照向屋中,就着这束光看到沙发上的人就是杨老。他闭着眼睛,脸上一片安详,似乎只是在睡觉。
江刚慢慢挪进屋中,用手电筒看着四周。屋中摆放和之前他来时差不多,入口是一个鞋架,两双棉鞋放在最上层。江刚往前走了两步,凑到杨老面前去看,手轻轻推了推他:“杨老,杨老?”
杨老仍旧没动。
江刚暗道不好,伸出手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一下,已经感受不到一点呼吸。他震惊地大力推了一下,杨老的身子向后倒去,头仰在沙发上。
他赶紧掏出手机要打12,忽然发现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刺眼的灯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手也停下了动作。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彭姨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盛满水木盆,里面还冒着热气。她站在里屋门边看着江刚笑了笑:“是小江啊,怎么了?”
“彭姨,杨老他!”
“哦,没事,睡着了。”彭姨的脸色苍白,与前几天江刚见她时判若两人。她端着木盆走到沙发前面,把木盆放在地上,挽起袖子脱下杨扬的棉鞋,然后认真地脱下他的袜子,脸转向江刚说:“我刚刚在接水,没听到你的声音,不好意思啊。”
江刚急道:“彭姨,杨老他老人家好像好像”说了几遍硬是说不出那个“死”字。
彭姨温柔的笑了笑,试了试水温之后把杨扬的脚放进木盆里,替他把接下去的话说了出来:“已经死了是吗?”
江刚看着她的动作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在这温暖的室内,他却像是身无寸缕的裸露在冰天雪地之中。
彭姨将水往杨扬脚没盖到的地方浇了一下,摩挲着他脚上的死皮慢慢说:“小江啊,阿姨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还行吗?”
江刚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四周越来越冷,他牙开始打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