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是下午,太阳也要落下。江刚将车开到楼下,拿过彭姨手中的袋子和她一起上了电梯。
到了楼层,他把菜放到彭姨家门口转身就要跑,却被她一把拉住:“小江你跑哪里去,快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刚无奈的说道:“彭姨,我待会儿还得出去呢,就不麻烦你了。”
“出去干嘛?再出去天都黑了。”
江刚想说出去医院,想起刚刚看到的照片又住嘴,只是说:“真的不用了。”
彭姨不由分说,拉着他进了屋,又把门关上笑道:“你现在走不掉了,陪你叔喝点,我去做菜,今天就在这吃。”
她说罢提着菜走向厨房,向旁边的卧室叫道:“老头子,快出来,小江来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打开门,看到客厅的江刚后显出高兴的样子说:“小江啊,好久没见了,来,坐。”
江刚上前搀扶着老人坐下,连声说:“又得麻烦杨老了,我闺女放假天天往你们这来,现在她没放假我又来,这多不好意思。”
杨老声音中透着些疲惫,说话有些费力:“没,没啥事,你们能来就好。”
江刚关心的问道:“杨老,您这病”
杨老无力地挥挥手说:“老毛病了,上次多亏了你送我去医院,不然我还活不到现在。”他说完轻轻咳了两声,用手捂住。
“现在医学发达,啥病都能治,您这病也能整好的。”
“咳,没啥,你别看我这样,我每天还能吃三碗饭,喝半斤酒。就是不知道那些东西都去哪了,厕所也不怎么上。”
江刚眼角看到厨房洗菜的彭姨顿了顿,也没有在意,安慰道:“您这,酒还是少喝点。”
杨老冲他笑了笑,指着客厅中的电视说:“能有啥事,我这么大年纪了,死了也值了。你给我开一下电视,我看一下有啥好看的。”
江刚依言给他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一条澳大利亚电视台的记者深入非洲采访一个全新原始部落的新闻。杨老换到了本地台,正在放着抗日剧,他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江刚扫视了一下这间房子。大小和自己家差不多,布局略有些差异。正对大门墙壁着挂着一个神龛,中间写的几个大字“天地國親師位”,左边用一行小字写着“楊氏堂上歷代祖先”,右边则是“九天司命太乙府君”,下面用电香烛和塑料苹果供奉着。
正对着神龛的地上放着一个小板凳,上面摆着一个观音像,慈眉善目闭着眼。江刚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不多时,彭姨端过来一条刚刚做好的剁椒鱼头放在桌上,埋怨杨老说:“你就只会看电视,来客人也不知道招呼一下。”
江刚连忙摆手说:“别别别,这有啥好招呼的。”他看了眼厨房,做好的菜都放在一边,走过去跟彭姨一起全都端上了桌子。
三人坐定,彭姨又从柜子中拿出一瓶酒倒上,对江刚说:“陪你叔整两口,他平时就一个人喝,也没劲。”
江刚看到那瓶子上有四个大字“千年湘西”,笑着说:“彭姨你这酒也要喝自家的啊。”
“那可不,他说其他的都没劲,这还是我前不久从老家带回来的,你看,就只剩这点了,来,你试试。”彭姨将酒递给他热情的说。
江刚接了过来咂了咂嘴,喝下了一口点头说:“嗯,和我们东北的酒不太一样,度数差了一点,不过也够劲。”
他话说完,彭姨又夹了一些菜到他碗里,口中不停说:“喝酒吃肉,来,试试你姨的手艺。”他接过吃了口,这些菜都有些辣,但也很好吃,不住的称赞她的手艺。杨老从刚刚就一直沉默,只是默默的喝酒吃菜。
彭姨一直没吃,她夹了几块肉放在饭上,用筷子立起来插在上面看着江刚笑着说:“之前叫你来你就见外,你看看,你闺女比你灵泛多了。”
江刚连连点头,看着她一直没吃,有些迟疑的说:“彭姨你这”
“哦,先敬下菩萨。”
“彭姨你还信佛啊?”
彭姨笑了:“信佛还吃肉吗?这是敬的先人。”她指了指一旁的神龛说:“我们从湖南过来,先人也跟着我们来了,吃饭前给他们吃了我们再吃。”
江刚有些奇怪:“那你这,就在饭桌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