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这句话说出口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它们还能说话,怎么能说是死的,忙改口道:“我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已经是保护动物了,没有人再敢像以前那样胡乱猎杀你们了的。再说了,那些人也是无辜的啊,你看那个女孩子,她上山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再说什么。
那黄鼠狼嘲弄的眼神仍旧还在,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于连偷偷抬头,树上的头颅也全都睁着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现在新人都是这个水平的吗?”黄鼠狼不再去看于连,转向和尚问道。
和尚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连稳了一下心神继续说:“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里再往北就是大兴安岭,那里规划了自然保护区,平时没事都不准人进去”
“够了!”黄鼠狼叹了口气说:“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一股很亲切的味道,像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山林和草木的气息,本来以为你和那个人一样但没想到,你说出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说罢不再看他,转向和尚:“你真的要管吗?你也知道,世道已经变了,又何必出头呢。”
“没办法,我干的就是这一行,总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和尚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母亲的回应呢?“黄鼠狼眼中闪着光:“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吧?不然你觉得我们怎么敢再出来,人类已经失去庇护了,你不如回去等着,何必搅这趟浑水?”
和尚低下头去,似乎在思索它的问题。黄鼠狼紧张的看着他,树上的眼睛也全都盯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用了,我还是要做事的。”和尚抬起了头。
于连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此时见和尚的态度,也松了一口气,没来由的放松了下来。同时心中疑惑更深,它们口中的“母亲”是谁?
这时,树上的头颅齐齐发出尖利的叫声,黄鼠狼的眼睛立刻提了上去,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
“那你是一定要管的咯?”黄鼠狼淡淡问道。
和尚点点头:“没办法,要吃饭的嘛。”他抬头皱眉看了看树,口中“哼”了一声,于仿佛只看到一层音波向上面传了过去,数百颗张开的嘴立刻闭了上来,有的还从树上跌落下来滚在雪里。“再说了,你怎么能肯定母亲不再庇护我们?六年而已,我们这些老家伙活了这么久,短短六年又算什么呢,再过一个六年也只当是白马过隙罢了。”
黄鼠狼慢慢浮上半空看着滚在地上的头颅,向那里吹了口气,那些头便慢慢上升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还有六年吗?”它看着下面的两人:“最近的事越来越多,大变故就在这两三年内,到时候你守得住谁?!”
和尚仍然是那股淡淡的语气:“那不是还有两三年嘛,自己的职责总是要尽到的嘛。而且就算我答应了,其他四个人你能对付吗?随便来一个,你们这里的都得那什么,用这里的话说就是,都得玩完。”
黄鼠狼眼神微动,似在回忆,又似在思索。
于连心中狂跳,偷偷看着半空中的黄鼠狼,耳中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了。他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是在做梦。抬头望去,清澈的天空挂着几片云彩,今天是农历月中,明亮的月光照射着树上的头颅。
“是谁告诉你们的?”
于连循声看去,和尚正抬头看着黄鼠狼发问:“你们怎么忽然间有这么大的胆子了,肯定有人告诉了你们一些什么东西吧。”
“还用人说嘛?现在这世道一眼就能看清楚。”黄鼠狼微微低头看着他,它那眼睛中闪着微光,头颅悬于半空,声音尖利难听。
和尚摇摇头:“世道变更虽多,却是一朝一夕慢慢变化的。对于我们来说,母亲没有回应则自然会明白,而你们要明白还是会慢很多。但是以你们平时谨慎的表现来看,除非是有人蛊惑,不然绝不会敢和我说这种话。”
黄鼠狼呆了片刻,摇了摇头,在夜中更显诡异:“你们不是常说万物有灵,就算没人给我们说,又怎么敢肯定我们不会自己知道?”
“我说过了,就算你们自己领悟,势必会慢许多。而且既然敢放话让我别管,自然是有所依仗,看来你们还真的有些门道了。”和尚抬着头:“你忘了之前是怎么说的吗?就算你不知道,一辈辈传下来的东西不可能不清楚吧,这种关乎生死的东西又岂能由你说了算。”
黄鼠狼下落了一些,与和尚的眼睛对视着:“传下来的东西我自然知道,毕竟我们被你们杀的就只剩几个老家伙了。”
它看了看于连:“但它们知道吗?你以为我是拍拍脑袋就要和你谈?你再看看树上。”
于连循声看了眼树上的各种头颅,它们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