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干开颅术很快在医院内传开了，不光是手术引起争议，连陆磊本人都受到了不少议论。

“听说，脑外开了个脑干手术，现在临床标准可是建议保守治疗的，这做法也太生猛了吧”

“这个医生很想出名吧，也太拼了，搞不好就把病人搭进去了”

“就是，现在的年轻医生太沉不住气，有几个脚踏实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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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义走在单位上下楼的电梯里，经常被这些言语打断思绪，他眼里的陆磊可不是为了名声而不择手段的人，陆磊比他大一届，但研究生是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老师经常夸他是个好苗子，手法稳健，思路清晰，最可贵的是他知道陆磊对职业的敬畏，还有一直坚持的操守。陆磊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精进自己的技术，作为三线医院的医生，大部分人会守株待兔，作风守旧，但是陆磊对新领域及新技术一直保持热情，在微创、介入等新技术治疗领域也常走在前列。

“老陆，你现在是医院名人了，托你的福，我都快被人肉了”俊义在楼梯口遇见陆磊，贴身上去聊了几句。在手术台上，俊义经常是陆磊的一助，就是最主要的助理，下了手术台，他就是陆磊的好兄弟。

“找你谈话了？就说我让你做的，没事”陆磊一贯的沉稳，在别人眼里有时候也会被认为是木纳或者古板。

“郭主任说让我们下午去找他，估计和老马说的差不多。”俊义以为陆磊不知道，特意通知他。

陆磊走到科室门口，看了看今天老马休息，他顺势说道“郭主任主要是问责于我，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脑外病区里，接受脑干手术的病患至今没有清醒，家属显得异常焦虑，他们对着病区里的护士没给过好脸色。“你们医生什么时候过来查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叫你们领导来，我要投诉”家属妻子对着护士站一通牢骚，几天的贴身照顾让她显得疲惫不堪。

“医生马上来，马上来，你们等下，别急”护士应到，这样的情况她们没少见过，一般的脑外科病房都是些重病号，能不能醒？醒了正不正常？出院了多久能完全恢复？都是其他科室无法比拟的，所以家属们也显得特别不好伺候。

早上的9点钟，正好是查房时间，陆磊换上白大褂走入病房，他从容得走到病号床前，对心急如焚的家属说道：“目前病人没有醒是正常的，他的脑积水还没完全吸收。之前，我就说过这个手术本来就是难度非常大，做与不做都要承担风险的。”

家属虽然听不大明白原理，但医生说是正常状态也无力反驳。

从病房出来，俊义拉着陆磊问“怎么，家属没找你麻烦吧，现在的医患关系你也知道，搞不好就惹祸上身了。”陆磊看着俊义，一脸严肃得说“你陆哥我又没犯错，哪有什么把柄让人抓”

下午，脑外科主任办公室里，郭祥琳泡了壶陈皮白茶，这3年新会陈皮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陆磊和俊义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桌前，他们很少有机会来这里和主任洽谈事情，更没机会喝到这老白茶。

“小陆你进我们科室也有几年了吧，科里的年轻骨干你也是算一个的。新领域新技术是应该由你们来接班了，”说着，郭主任把两杯泡好的白茶递到他们面前，两师兄赶紧双手接茶。主任接着说“前几天你和我请示做脑干开颅手术，虽然是急诊处理，事后走流程，现在我也顶了不少压力啊，眼看术后一天天情况不见好转，家属好摆平，舆论难压制，我们科室的名声也被外界传的不像样。”

陆磊平时喝惯了无糖可乐，这杯老白茶还真觉得卡喉咙。他明白郭主任位高权重，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光是凭顺风顺水的科室业绩，也有他老成持重的处事风格，对于科室的发展，他只要做到退休前端稳一杯茶的姿态即可。

“郭主任，那天我确实有带自己私人目的，我希望能在脑干开颅手术中精进自己领域的技术，为以后这方面发展做好基础，这也是为日后科室发展应该做的。而且病人也是确实符合开颅指征的。”三石觉得自己并没有为科室抹黑，不管术后结果如何，他都是为日后发展做基础。

“你也有你的考虑，但是我们不能只按自己的位置考虑，作为科室作为医院，这样的手术除了累计些许经验，还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我指名誉风险，业内就这么几个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带来严重后果。”郭主任喝了口茶，脸上浮现一丝不快。“这次你还算运气好，病人能顺利下手术台，愈后就看他自己了。但是现在外面都说我们脑外技术不行，手术做得很难看。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会答应你去。”

陆磊听着郭主任不温不火的训斥，不再做任何解释，他觉得还不如老马给的教训痛快，不就是要为医院为科室保名声，谋稳定，然后不求发展，推脱责任嘛，要说为病人考虑，还真不如他。

俊义和陆磊走出郭主任办公室，

“这老白茶配上陈皮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啊，领导们可真会享受”俊义囔囔道。

“这种品味，你到了这个位置也自然就有了”陆磊调侃俊义，心里也不免升起些许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