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青春，或许来得悄无声息，班级的大部分女生已经颇具姿态，虽然是重点班学生，但爱美的天性犹如离上的春草，按耐不住得滋长着。特别是体育课后，不少女同学会把扎起的马尾松散开，或是挽起校裤露出小腿，肆意的笑声充满在班级里，看得不少男生小鹿乱撞。而同样年纪的男孩子，似乎也都经历了不少成长中的变化，大部分男孩子变得更沉默寡言，或许是男孩们心中拥有更长远的抱负，也或许仅仅是声带的变声让他们无从适应，不得而知。

毕业班的光阴显得弥足珍贵，萧依最近总是戴着个耳机，为了加强英语听力能力，无论是吃饭，上厕所还是发呆，仿佛与世隔绝。三石也没闲着，为了拿下体育达标成绩，他每天提早到校训练长跑。子遨则经常跑到陈老师那边，请教一些初中领域之外的题目，三个人虽然分头行动，但对于数学竞赛的事却从没忘记。

“下个月，数学竞赛就开赛了，现在你们都是毕业班了，怎么做选择，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陈老师召集“三剑客”来办公室里谈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参加数学竞赛和参加普通中考，是两条完全不同的线路，最终目标都是希望进到重点高中，如果选择数学竞赛，那无疑会占据不少其他科目的学习时间，如果竞赛失败，再回头参加中考，势必会影响中考总分。这对孩子们来说，是一次重大选择。

子遨没有多考虑，一直以来他最清楚自己的擅长领域，对自己的目标和路径早已有了清晰认知：“老师，我肯定选择通过数学竞赛来实现，这对我来说是最合适也最擅长的。我有信心我们能比到前十，甚至更好。”三年来，子遨在数学竞赛方面的天赋和付出的努力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他一心想通过竞赛走进重点高中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萧依对子遨完全信任，她点点头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嗯，老师，我和子遨想法一样，我觉得我们进前十没有问题，比起中考，或许打比赛会离目标更接近些，我也愿意把时间花在比赛上。”萧依全科均衡，即使不打比赛，通过中考赛道也很有可能考上重点高中，因此这个选择对她意义不大。

剩下三石还没发言，不是他犹豫，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论竞赛他比不过子遨，论中考他比不过萧依，他支吾道：“我都可以，或许竞赛会更有希望。”三年前，对于这个性格内向、成绩普通的男孩来说，考取重点高中根本没有在他考虑范围之内，自己在小学的水平，能考上普通高校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三年后，他竟然在老师办公室考虑走哪条路去争取重点高中，对他来说显得有点意外。

人生有时候就是难以捉摸，或许意外还远不止这些。

离最后一场市决赛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三石这个周末打算回家看看，这段时间很少听到母亲的来电，或许是她怕影响到三石毕业班的时间。好几次三石给母亲打电话都没有接，倒是父亲传话说母亲身体些许不适。

三石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准备以此为由回家过周末。家门口的小院里几只正在孵蛋的母鸡发出咯咯响，似乎想告诉屋里的人，三石回家了。

三石大步迈上那熟悉的水泥楼梯，转角处他闻到了些异样的消毒水味道，他对这种嗅觉上的冲击感到不适。“妈，我回来了”三石还未进屋就先出声了。

“三石？”父亲有些惊慌得从屋里走出，他的左手袖口挽起，粗旷的手掌上握着一条半湿的毛巾，三石以为父亲在打扫卫生，但他不自觉得问，母亲呢？

“你妈妈～她～人不舒服”父亲支支吾吾，想用身体将三石挡在门口。

三石预感到父亲有意隐瞒着什么，透过缝隙，他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床旁凳子上搁着一个脸盆，他心里揪了一下，好想被一条麻绳捆住似的，“妈妈感冒了吗？还是发烧了？她怎么了”三石按耐不住地问。

母亲听到父子俩在门口的对话，吃力地挪了挪身体，“宝，你回来啦。”此刻父亲也无力阻拦，他和三石一起走到母亲床边，母亲的头发有点乱，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动“你怎么突然回家了，这都毕业班了，有什么急事吗？”

三石看着母亲的脸，这张他印象里永远慈爱的脸，此刻变得既陌生又僵硬，母亲从三石的眼神里也觉察到自己的状况，她挺庆幸三石早早得寄宿在老师家，这样即便以后的日子没有自己，孩子也不会太过于悲伤。

“妈妈你怎么了”三石很想和母亲分享自己在学校的事情，特别是快要进入决赛的消息，但是眼前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知道母亲到底生了什么病。

“妈妈最近就是头疼，其他没有什么，你管好自己，初中很快就要结束了，学校的事情可要抓紧啊！”在一旁的父亲示意让母亲躺下休息，三石被其半推拖着送出了门。

谁能想到，这会成为母亲有意识前的最后一面呢。

三石相信，等自己比完赛，考完试回来，母亲一定会像往常一样，陪他一起回家，帮他一起收拾，再给他做拿手的那几道菜。

随着决赛日期的临近，小伙伴们各自努力着。

明天，对他们来说，是充满希望和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