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诏不入大罗天,紫薇,你逾距了!”
神座上,帝因平静开口,大殿瞬间为之一寂。
“嗯?!”
大殿内落针可闻,便是懿德元君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甚至有些惊疑。
这一指,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寻常而已,无神通内蕴,也非大神通亦或仙术。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指,已超迈七元,当劫第一尊成道者,紫薇天主,就被迫出了大殿……
“人在道外?!”
大殿外,紫薇天主却是眼皮一跳,似乎颇觉震怖:
“无怪乎兄长能先我归来,竟然已经超迈过往,跨出道外?!”
人在道外!
大殿一角,冷眼旁观的女冠慈航眸光也不由得一凝。
何为人在道外?
自古而今,自初劫至十劫,万般神通法术,乃至于新道,究其根本,皆为大道所生,所化,所映。
无论神佛仙魔,无论何等修持之法,皆不出大道范畴。
因此,劫波降临,无人可以抵挡,大道生灭其间,道生之法无可抵御。
因而,跳出道外,是诸劫以来,所有无上强者所追寻的道路。
然而,有史记载,真个触及这个境界的,一个也无。
但眼前这位大天尊,只怕将会成为第一个……
“了不起,了不起!”
紫薇天主连连感叹,只惊不恼,甚至抚掌而叹:
“本以为此劫我成道最前,有望与兄长争锋,如今看来,只怕还是不易……”
紫薇天主的声音没有了笑意,大殿内外,乃至于大罗天都好似被寒流所冻结。
“天道未归,大劫初启,你若再陨,必无归来之机。”
帝因神情漠然,气息如天:
“昔年,我允你十次不死,如今,可已是十一次了。”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小弟始终活在兄长的阴影中,固然少了波折,可也不得自在洒脱。”
紫薇天主缓步走向大殿,神情平静却又似万劫不移:
“今朝成道于兄长之前,若不试上一试,怎能甘心?”
“还是说,兄长自己要触犯你定下的天规?”
呼!
大殿之内,瞬间为之一空。
包括懿德元君在内的诸位九劫绝顶强者纷纷消失在虚空之中。
纵然是她们,也不敢横拦于这两位之间。
事实上,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无人有此能耐,纵然是道祖,亦不成。
“你还是没变。”
帝因点点头:
“昔年,我定下天规,六司之上,有战必应,我自不会触犯天规……”
说话间,帝因缓缓抬手。
“慢!”
虚空之中,懿德元君等大神神情皆动时,紫薇天主却是叫了停。
“此战之前,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门槛前,紫薇天主突然驻足,她扫了一眼虚空之外升腾的无数星斗,道:
“昔年,兄长应劫而去,为天道承灾,小弟动容,随于六道轮回下,跟随兄长脚步。
当时,曾留下十人为我未劫护道,但如今,有一人不见踪迹,
而我,都记不起他……”
“星神罗睺,触犯天规,诛其存在,灭于时空。”
帝因开口。
“罗睺吗?”
紫薇天主似是根本不记得自己麾下曾有这么一个星神,
但仍是拱手:
“诸天星神以我为尊,其因我而犯禁,亦当我来承之……”
“天规不可逆!”
帝因缓缓起身,屈指一点。
嗡!
下一刹,整座大罗天就自迸发出无尽神光,其威浩荡,经由冥冥之中不可言说之玄奇轨迹,传荡于寰宇诸天。
霎时间,时空隐遁,长河消散,无数升起之星斗再度跌落虚空。
这一刻,竟无任何人敢立于天穹之上!
而剧烈而可怖的震动,只持续了一刹不到,而下一瞬,
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大罗天消失了!
“大罗天消失……”
有星神惊呼骇然,而如懿德元君等九劫大神们,则无不神情肃然,带着难言的忌惮。
她们的目光可以穿透虚空,也于常人不可见之地,看到了常人甚至无法想象的可怖一幕。
大罗天不曾消失。
只是,于那一刹之间,穿越了岁月时空,出现在了久远岁月之前!
那是九劫之后,劫波将灭,天海未开之时!
‘紫薇天主,又要败了……’
看了一眼虚空之中的诸位大神通者,懿德元君心下摇头。
‘存在’之强,已是超乎了大神通的范畴,这位大天尊,可以存在于任何岁月时空,纵然以现世为主,却可同存于过去未来。
紫薇天主却不成!
诚然,她成道于前,境界可以说压过了此时的帝因。
但岁月被拨回天海未开时,紫薇天主就跌回了七元,
胜负,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她这念头刚刚升起,那过去的时空之中,就迸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星光。
这是紫薇天主成道之时的光芒!
此时的星光,照到了彼时!
“道外未必是唯一道路!”
宏大的神音从过去传荡到现在,振聋发聩:
“我,不求人在道外!”
“只求,一证,永证!”
……
……
呼呼~
玄黄天地间的星光已然散去,可兀自有狂风不散,呼啸于天地之间。
天鼎道某处荒山之巅,天书老人喃喃而叹,似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两劫之交,从来是最为黑暗动荡的岁月,无序而混乱。
九劫与十劫之交,必然比之任何两劫之交都更要可怖。
成道者的出现,意味着混乱将至。
不必推演演算,他都可以知晓,未来如群星升起般的成道异象,将会越来越频繁。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成道者几许,却是谁也不知……
“大世将临,我辈,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