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逆亡!
平平静静的四个字,却比之塞外隆冬的寒流更为刺骨,直至一行人出得西北王府,身上的寒意仍是未退。
“世子,你擅自行事,回返之后,城主必会震怒……”
铁影的声音沙哑:
“分而治之,怎能说出口?你坏了城主的大事……”
“你道我真想分而治之吗?错,我如此说,只想保住东越道而已,可惜……”
铁踏法却已全不在意了,他紧了紧衣衫,只觉后背濡湿一片,他苦笑着:
“塞外的消息传回去,爷爷恐怕就无暇责问于我了,这位,只怕是要动手了……”
他要,动手了!
感受着西北城中的喧嚣人气,铁踏法心中升起阵阵的寒意。
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坐拥天下最大养马地,以及最多矿场的西北道,战争潜力已是超过了当世大多数的反王。
可若只是如此,已吸纳了南海诸岛域势力的东越道,也不会有丝毫惧意。
可若再加上这位武圣绝巅,当世第一人的无双武力,那就截然不同了!
天狼、大离之强,犹在当世任何反王之上,可前后不足一年,几被其人平推灭国!
沧海城,能挡得住吗?
东越道,保得住吗……
……
……
大厅中,杨狱负手而立,以齐文生为首的一众西北道臣工神情各异,接连进言。
“铁横流,世之枭雄,几可算天下最大的反王,如此人物,绝不会同意分而治之,只怕是缓兵之计。”
“我等势力,已进东阳,东阳三州之地,有着一州四府之地心向我等,此刻提什么分而治之,真是可笑至极!”
“王爷出关,覆灭二国,此乃惊天动地,亘古少见之壮举,天下有识之士,谁人不心向西北?”
……
铁踏法取出文书时,几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慌乱,实是怕自家这位王爷真个同意。
恢弘的万里江山图前,杨狱负手而立,俯瞰其上的山河城郭。
二十年休养生息,如今之西北早无曾经的荒凉,时至如今,西北道已拥兵五十余万。
超过两百万人的身家性命,都押注在他的身上,已容不得他退后半步。
所谓的大势如潮,推人前行,不过如此。
当然,他也从未想过退让。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从不是个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许久之后,齐文生等人先后收声,杨狱才道:
“以圆光镜传讯,秦厉虎、吴长白、姜五、方阿大、方寒在内,诸路军中,中层以上的将领。
监察司、斩妖司诸司主,三州二十九府主事者,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返道城见我!”
“是!”
齐文生心头一震,其身后的诸多臣工,也无不心神激荡。
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年!
一众人心情激荡,离开房间的时候,手脚都有些发颤,出门之后更没有半分耽搁,纷纷散去,各自行事。
而房间中,颁下命令的杨狱,心中却无波澜,待得众人走后,他也自取出一枚圆光镜来。
嗡!
澹澹的白雾退去,几个呼吸而已,铜镜那头的景象就显现出来。
荒原万里,尽是寒风与大雪。
关内还是深秋,塞外却已是极为酷烈,刺骨的寒风足以冻杀任何荒野里的牛羊马匹。
呼呼!
大雪之中,魏正先纵龙马马踏于一座高山之上,身后披风猎猎,气焰如火。
“西北王今日,怎么有空闲与末将联络?”
瞥了一眼铜镜,魏正先皮笑肉不笑。
一年里,两度寒冬,他率领的二十万禁军伤亡还未有冻死的多此刻瞧见杨狱那头,酒菜火炉,顿时就有些面色不善。
“魏兄还未回返关内?”
杨狱自不在意他的态度,微笑询问。
一年不到,他转战十八万里,平推两国,一举名动天下。
可这背后,魏正先、林启天率领二十余万精锐在收拾残局,否则,仅凭他一人之力,怕要耗费十倍的时间,才能达成相同的效果。
毕竟,数以十万百万计的天狼大军,四散而逃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尽数格杀。
而他一走,部落草场仍会吸引他们再度汇聚。
如此反复,他自问也可慑服天狼,可那消耗的时间之多,却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天狼八部,部落数万,人口万万之多,没有三代人的时间,想彻底慑服大漠,那是想也别想!”
魏正先叹气。
杨狱的血蛟之速,比之其苍鹰也还要胜出一筹,其一日可转战八处,跨行数万里。
可他却不行。
二十万大军于塞北扫荡一年,也不过堪堪肃清部分而已……
“击溃尚且不易,谈何慑服?魏兄只需将天狼八部的王公贵族诛杀擒拿即可,至于剩余的,徐徐图之即可。”
杨狱倒不意外。
自古而今三千余年,中原王朝不乏有击溃草原部落的记载,且不在少数。
可生于塞北苦寒之地的草原人,命如野草,坚韧不拔,纵然被荡平一时,至多数十年,就又会恢复元气。
想要慑服,那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二年可以办到的事情。
“徐徐图之?”
魏正先心中一动:
“你说的是大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