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罪(1 / 1)

二百万年前,非洲大陆上的一个普通清晨。

一只年轻的乌鸦俯冲在森林附近的草甸之上,为它心目中完美的新巢努力寻找着闪光的装饰物。即使视力超群,它为了看得更清楚,仍要飞得更低些,但他也必须注意地面上的那些小型食肉动物,它们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伏击。

又是个一无所获的清晨,它停在森林边缘的树梢休息,临近中午,它必须放弃寻找闪光物,转而进入险象环生的森林觅食。

或许作为乌鸦,它无法对眼前的蛇产生更多的连带恐惧,但面对这一条不明来意的蛇,它仍本能的高飞——高些,高些,再高些——直到看见了这片森林所有树冠构成的天际线。

森林的嘈杂之外,此刻停留在风里,它感到一丝难得的平静。

突然,从远处更高的天空呼啸着飞来一只苍鹰,箭一般的,我们可怜的小乌鸦躲闪不及,被苍鹰尖利的喙啄到几片飞羽,更糟的是,苍鹰的双爪已经把小乌鸦左侧的翅膀牢牢抓住。苍鹰撕扯着,小乌鸦尖叫着,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本能的,啄向反射着太阳光芒的鹰眼。

随着一阵传播的更远的嘶鸣,苍鹰松开了利爪,痛苦的飞离。而羽翼受损的乌鸦,在空中奋力振翅仍抵不住大地的召唤,猛猛的砸向一棵高大的桃花心树,茂盛的桃花心树阻断了高空下落的冲击力,多次撞击后,小乌鸦坠入树根旁的一个石涧里,昏死过去。

雨季的下午,水滴随着原气温的下降,在空中聚集,如神恩般倾泄到森林里,万物息声朝拜。水滴裹挟着无量微生物,从高空撒下,一层一层,吮吸树叶上的微尘,最后汇集成石涧里的涓涓细流,滋养着石面上的青苔和远古近地面的小精灵们,俯首聆听,你甚至能发觉来自地底欢愉的喧闹

小乌鸦或许被这奇异的喧嚣吵醒,艰难的站起来,抖了抖羽毛上的泥土,尝试舒展翅膀的他被石涧里狭长的空间阻挡,“嘎”的一声,感觉到了受伤的飞羽,扭头查看。

万幸的是,只有一支飞羽折断,不足以影响羽毛的正常排列,它细心的用嘴整理着羽毛,一使劲,拔下了折断的飞羽,第二,第三,第四次尝试飞起来。

都失败了。

它只好扭动灵活的小脑袋,观察地形。

这是一条狭长的石涧,离地面大概有几纵高,岩壁在紧贴着它双翼的两侧竖直向上收拢,雨滴从高处细逢里落下来。向前,下延空间逐渐变大,身后,上延空间逐渐狭窄。小乌鸦决定先往空间更大的方向走走,看看能不能有可以飞出去的地方。于是它蹦蹦跳跳的往下延的空间走去。

走了很久。

雨可能已经停了,它发觉只有更缓慢的水滴从头顶的石壁上滴下来,好在石涧里不缺流水与小虫,恢复了体力的小乌鸦,眼里渐渐恢复了光泽,它开始可以沉下心仔细观察这条狭长的石涧。

临近落日的斜照已经从头顶变得更宽的缝隙中透射进来,他跳到一处高出地面一点的石台上,发现不远处阳光的方向,好像已经可以飞出去了,于是它奋力一跃,再次尝试飞起。

果然,飞出来了。

他开心的在空中盘旋两周,然后迎着晚霞,顺着这条石涧延伸的方向俯瞰。就在它侧过羽翼准备返航的时候,石涧里一束耀眼的绿光,倏忽地射入小乌鸦的眼睛。

“啊!绿宝石!”

这个闪念或是本能,让小乌鸦降落在一个高枝上,它站在树枝上,扇着翅膀,爪子交错抬起又落下,显得有点犹豫,

“在石涧里!”

要不要回去一探究竟?它兴奋的快速转着小脑袋,无意识的整理着飞羽。

顷刻间向闪光的方向义无反顾的飞去。

或许我们终究无法探究乌鸦的趋光本能与避害的基础思辨哪一个对它的决策施加了更大的影响,就像作为人类,我们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族类,世代传承,聚合离散,却始终乐于追寻光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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