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上的小插曲我们就此一笔带过,它并不是江雪明在意的东西。
好比昆汀·塔伦蒂诺大导演的《低俗》——在电影院里啃爆米花喝可乐,听着一句又一句看起来像是废话,其实不一定算废话的台词那样,时间的流逝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蒙太奇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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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记得,我们在二十个小时之前,镜头刚好停留在步美阿姨的睡衣上。
她酥胸半露,媚眼如丝,粉色长衣里透出沐浴露的百合花香,她刚洗完澡,皮肤白里透红。
这位坏姐姐心中的思绪简约而不简单。
她琢磨着,自家儿子可真有眼光,不光能从外边拐带回来心思缜密,搞钱麻利的感情骗子。
还能拐回来长得像电影明星的木讷小伙。
说实话——为了和儿子打成一片,她好好研究了一下到底啥是二次元,刚追上《海贼王》的最新回。
这个名字叫雪明的小伙子,似乎还不知道他[面子果实]的超能力有多么厉害。
美姨当时慎重思考了一小会,就那么一小会。
自家宝贝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事业心,能快快乐乐长大,自由自在生活,就是她最欣慰的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目标,有了个大哥,想要去开店,这可是大好事。
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可多了去了,我不差这一位对吗?
——照这么个说法,这桩缺德事算横刀夺爱。儿子恐怕会伤心很久很久很久,会记恨我这个妈妈一辈子。
这么想着,美姨放下了进攻态势。
她重新变得知书达理,只是按下智能家居多媒体面板的音乐播放键。
“我有个不情之请,小哥哥...”
“能帮上忙的话,我尽量会帮...但是...”江雪明感觉很窘迫,他不知道美姨在想什么——
——这种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大多都是乐子人,日子人是完全搞不懂的。
人家有大把大把的物质资源,能换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生活体验。
雪明只希望,美姨的要求不会太离谱。
美姨站起身来,转了个圈。
“陪我跳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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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音响中传出轻快热烈的钢琴声。
曲子非常复古。
《younevercantell》——低俗·电影配乐。
雪明是面无表情,在水吧舞台扭腰。
美姨是娉婷袅缈,戴着墨镜跟上节奏摇头晃脑。
他们比着剪刀手,像是一对正在求偶的天鹅,跟着音乐挥臂摆臀。
阿星和白露坐在台下,啃着爆米花喝可乐。
两个小朋友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完全看不懂了。
“我妈咪是不是想把明哥变成她的小情人呀?”
“不会的,都讲儿子随妈,但是没有妈随儿子的说法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弱智是不会遗传的。”
“我怀疑你在骂我...”
“大胆点儿,把我怀疑三个字去掉。”
“呜呜呜...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因为我和阿姨走得近,我都知道阿姨算热心肠,是个好人,你知道当好人有多难吗?脑子笨笨,是做不了好人的!”
“也对...妈咪这么久了,都没有结婚的意思,也没有生二胎,她在保护我...也在保护自己。”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
阿星抛起爆米花,落在白露嘴里。
白露抛起爆米花,落在阿星嘴里。
黄金搭档举杯相碰,灌下一口肥宅快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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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小朋友在说着过日子的事。
台上的大朋友在聊着找乐子的事。
热情奔放的扭扭舞跳到半程,步美和雪明聊起一句句废话。
“我儿子是不是很在乎你?”
“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不过我很在乎他。”
“你有兴趣和我一起照顾他吗?他不省心。”
“要说照顾这件事,我和阿星一直都是互相照顾的关系,阿姨。”
“叫我姐姐,你喊老了。”
“我有个对象,长辈安排的,我也把你当我长辈。”
“哦!~那就是说,我差点横刀夺了两份爱?”
“希望阿姨能理解,您应该不缺乐子?”
“嘿...有什么事,跳完舞再说吧?”
“这支舞很重要吗?”
“你好像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呃...确实...”
“要不要姐姐教你做大人呀?”
“这支舞很重要吗?”
“对你来说不重要,但是我感觉很开心!我喜欢和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孩跳舞...”
“只是跳舞吗?”
“还能怎么样?和这些好看的男孩子结婚生子?生更多的小宝贝?”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美姨...你不能问我呀?我不道呀!”
“故事里总喜欢说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可是从来没讲公主和王子终成眷属,找完乐子之后日子该怎么过,对吗?”
“是这么个说法。”
“有时候孩子都算出门接外卖的时候,那个正餐附赠的饮品。”
“对您来说,阿星应该不算吧?”
“是的,当我看见这个宝贝,从我身上掉下来的时候,从产房医生手里送到我怀中,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想着遗嘱该怎么写。”
说到此处,美姨的情绪变得低落。
“写完了遗嘱,就得变老,变老以后,半只脚就踏进棺材了,踏进棺材,就看见我的小宝贝伤心流泪,我不希望他伤心——人要找乐子,就得有自知之明,我照顾一个宝宝都忙不过来了。”
美姨又精神起来,笑起来,有阿星那种活泼开朗的意味,更多的是柔中带刚。
“这个儿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他教我这个十五岁的傻妞快快长大,要我规规矩矩的活下去,再也不要为情所困,我怎么舍得去伤害他呢?”
“这是好事,阿姨。”
“拜托咯,就在这支舞里,你能喊我一声姐姐吗?只在这支舞里?我保证在其他时间,都会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妈妈。”
“姐姐...”雪明抿着嘴,感觉十分难为情。
步美抓准时机,借着合拍的步子,搂着雪明的肩,比出剪刀手拍了一张合照。
她嘴角弯翘的神态,眯眼放电的表情,都与阿星一模一样。
就像是在说.
[锵锵锵!这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
雪明只觉得亲切——
——从阿姨身上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分明看见——美姨把照片送去微信群的[富婆俱乐部]里,好好招摇撞骗胡吹海侃一番,紧接着便是潮水一般的新增信息,有要电话号码的,有家里电脑坏了要人修的,有通下水管道的,有招园丁修剪花草的,开出来的时薪都特别离谱,看得雪明想直接报警。
美姨只是暗送秋波,眉眼像是含苞待放的火红玫瑰,顺着音乐的歌词回了一句。
“c'estlavie!“
[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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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支舞——
——步美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有很多很多小舞伴,但是合拍的人很少很少。
有许多不守规矩的动手动脚,想从富婆身上和家里索取更多的。
红磡警视厅的好哥哥们,大多能在维多利亚港捞到这些不识好歹的小白脸,还有他们身上的救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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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姨经常和儿子跳舞,这种仪式会让她重新回到十五岁,吃着高热量的甜品,大口灌下可乐,然后胃寒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