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友仁看来,也觉得双子山如此关键之处,不该只有这千余的鞑子驻守。
唐通听了这话,不由紧张的四下张望起来,嘴里问道:“周边可曾探查过。”
家丁队头唐三这时策骑探身出来回道:“大帅,皆已探过,前哨已然驰过双子山,还未见回报,当无鞑子伏兵。”
“嗯。”
唐通闻言点了点头,顿觉心下安定,不由燃起豪情万丈,他冷笑着道:“区区千余鞑子,便想阻我大军前行,真是不自量力。”
他双眉一立,又道:“唐三,叫人去将扈云通、程海山,还有刘承武都唤来。”
“是嘞。”唐三答应一声,便转身安排家丁前去传唤诸将。
原来,密云镇这次援辽除了正兵营外,还有镇标右翼营游击扈云通、左翼营参将程海山,以及游兵前营游击刘承武三人率部同来。
其中以参将程海山的左翼营兵马最盛,右翼营扈云通部次之,游兵营刘承武部是最少的一部,才只有战兵一千五百余人马。
过不多时,一阵急促蹄声自身后传来,在十数步外止住,三位将军策骑来到唐通身前,简单行过礼后,程海山率先开口问道:“唐帅唤我等,可是有何吩咐?”
唐通将手中马鞭一举,指着对面的清军骑阵对他们说道:“对面虏骑只有千余,本帅欲一鼓荡之,拿下双子山,进兵攻取浮桥。尔等可有何意见?”
程海山望着对面的清军骑阵,确实人数不众,但即使是一千余虏骑,他也不敢独自面对,当下抱拳说道:“鞑子猖狂,竟妄想凭千余虏骑,阻我大军前进。请大帅示下,末将绝不落于人后,定当奋勇杀奴,为我密云镇增光添彩。”
唐通在心中一阵冷笑:“老狐狸,话说得叮当响,就是不愿第一个上!”
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也不好表露在面上,唐通“嘿嘿”一笑,对诸将言道:“此为我大军西进首战,各位可要卖些力气,莫要中了王公公的军法嘞。”
唐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若此战谁不卖力,他可就要如实参到大太监王承恩那里,此前王承恩就放了话:哪个阵前不卖力,对不起皇上的洪恩浩荡,他可就要替皇上开刀!
几人听了唐通的话,都是浑身一颤,别看这些武将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可也没有一个不怕王承恩,毕竟人家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唐通见自己已经镇住了场面,便开口对诸人说道:“今日一战,本帅的正兵营打头阵……”
才听到这里,程海山等人都十分惊讶,太阳怎么就从西边出来了,今日大帅转了性子,竟不然他们冲锋卖命?
只听唐通接着就道:“唐友仁领正兵营步卒在前,以车阵炮队,正面对战奴贼;唐三领正兵营骑兵居后,时刻准备着追击奴贼溃兵。”
他目光冷峻地扫视着程海山等三人,才道:“左翼营骑兵尽出,从我军左翼斜出,击奴右翼;右翼营自右而出,击奴左翼;游兵营在两军接战后,从南面绕过战场,到后山去伺机攻上双子山。”
唐通最后更是说道:“此战,奋勇者本帅自会报给总督行辕,论功行赏,不在话下。可那个若是跟咱老子耍心眼,暗藏保存实力之私心,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报给王公公处置。”
诸将齐声喝应,唯程海山不由翻起了白眼,暗自思忖:“好一个唐大帅,话说得震天响,还是要我等为他卖命。”
但是,他即使看破这一切,又能如何呢?
谁叫人家唐通是密云总兵官,更何况这一战术指挥从大体上看,也并无不妥之处,正面接敌稳妥为上,主要是为了焦着敌人。
而以侧翼突破为主,一旦敌军阵列出现散乱溃败之象,正面再以强大骑兵压上,一举而溃敌全部,这也是无可厚非之策。
要恨,也只能恨自己无能,不是密云总兵官罢了!
…………
杜度策马在清军阵前,正在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明军,虽然在内心中他还是十分看不起唐通所部兵马。
但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感到惊讶,对面明军阵列严整,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竟无一丝漏洞,也不见有丝毫慌张之色,这在以往可是完全不存在的。
“才十几日不见,何以明狗竟能如此镇定,队列严整如斯?”
杜度满腹狐疑,对于明军的变化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
其实,清军锐气最盛之时,恰恰是在奴酋黄台吉亲至前线指挥全军战事之际,那时的虏骑真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都是嗷嗷叫的小老虎。
可随着战事僵持,尤其是清军接连战败,不但未能在他们口中的明狗手下讨得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更是连自家的亲王都被明军斩杀于阵前。
此事传开之后,对于清军的士气打击颇大,而且连日奋战之下,自家战线却不进反退,也极大地消耗掉了清军的锐气。
尤其是当诸王各将得知,皇上黄台吉竟致锦州前线战事于不顾,为了一个女子而带病奔回盛京,各人的心中不免都有一丝想法,只是他们不说罢了。
此消彼长之下,在清军眼中看来往日懦弱无比,胆小如鼠的明军,今日也似脱胎换骨一般,无形中竟多了几分威猛之气。
虽然觉得唐通所部明军似比往日不同,但骨子里对于明军的蔑视仍然占据着杜度的内心,他嘴角上扬,轻蔑一笑,道:“明狗就算再多,又怎是我勇士的对手。”
甲喇章京昆羌从旁提醒道:“杜度固山,不派阿哈们先冲一冲,消耗掉明狗的体力?”
杜度满脸自信的沉声说道:“不必。明狗向来畏我如虎,只要一个冲锋,便能将之击溃,何须如此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