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能臣与枭雄(2 / 2)

织明 蜗牛非牛 7070 字 2023-05-16

今日,便于诸位把丑话说在头里,待会总攻打起来,哪一个要是出工不出力,跟咱老子在这里演猴戏,不肯阵前用命,奋勇杀奴。

咱家便第一个砍了他!”

话说到这里,马科面上神情都已经有些扭曲,他最后更是喝道:“回去告了各将士,咱都是拴一条藤上的蚂蚱,没有哪一个能独自活,就算老子也是如此。

要想活命,就给老子冲过去,打到河对岸去,非但得活,还有封赏!”

众将齐声喝应,虽看上去不算很热烈,但显然大家都听懂了马科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此战不利,他就可能会真的下狠手,拿众人开刀问罪了。

虽然,大家都是朝廷的武将,可不是他马科的武将,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大战之际,若是吃了败仗,那人家想整治你,不就太多的理由与借口?

可经过前次溃败之后,山海镇诸将与马科之间的隔阂也是越来越深,马科为了洗脱自己,非但将他们所有人都分担了溃败之事的责任,更在战后生生吃掉了左翼营。

他的吃相太过难看,使得山海镇各游击、都司人人自危,都担心一旦自己作战失利,会否也被马科给吃掉,以扩充他自己的力量。

待众将散去后,马科便吩咐亲将马智勇,以及都司马智仁、何忠等,也下去做好准备,估计用不了太阳整个升起来,便会发起攻势。

而马科独坐中军大帐中,总感觉自己心烦意乱,他连着喝了两大口水,也无法平息,不由自主地竟想起那“两扁不如一圆”来。

平时他也有过因心烦意乱的时候,往往都是在这“两扁不如一圆”中寻找快乐与刺激,便每每都能忘却心烦之事。

可这一回为了向总督洪承畴,表明自己战奴的决心,竟将那平素都带在军前的戏子,留在后方大营,如今想来不觉后悔不已。

耳中听着外间的声音越来越显嘈杂,他心中不觉更为烦乱,竟犹如打了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今日之战,会是凶?还是吉呢?”

今日的战事,对于他来讲太过重要,这可是一场不能败的战事,此战若败,自己半生拼搏就将荡然无存,且还很可能会身死名裂。

而前次溃败时的情景,他至今却仍然记忆犹新。

当时在正面只有千余个鞑子甲骑,两翼也不过是几千的北虏骑兵而已,就将他的山海镇两营精锐杀得大败奔逃。

一想到今日即将开始的大战,不但对战的是鞑子主力,更是要狠冲硬打,已然做不得半点含糊,想到这一场血战过后,自己营中的将士可以存留多少?

他不敢肯定,但心中却有一种如同滴血般的疼痛!

再一想到刚才在帐内训话,镇内的那些将官明显对他不满的神情,他就心下恼怒:“这些个丘八,真是越来越跋扈,看我不找个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尔等。”

不过,马科的神情随后又沮丧起来,他不由想到今日战后,自己的正兵营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将士,是否还会存在?

“哎!”

马科重重叹息一声,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好像正兵营也不那么重要了,对他来说,虽然是养兵不易,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该上还是得上啊。

此时,他竟然又想起了白广恩,心下顿时更为恼火:“这个阴险之徒,忘恩负义的家伙,平日与老子称兄道弟,可关键时候却坑死老子。

若不是他见死不救,将自己拒于营门之外,自己又怎会伤亡如此之大?”

他越想越气:“哼,真不是个好东西,活该你的蓟镇营盘也被鞑子冲破,死伤更是比老子还惨,真他娘的自作自受!”

最后,他更是怒骂出声:“白广恩,是你先不仁,就别怪老子无义。等咱老子逮到机会,定叫你这无义小人,吃不了兜着走,也好知晓咱的厉害。”

就在这时,都司马智仁掀帘走进中军帐内,轻声禀道:“大帅,时候差不多哩,您是否亲临战阵指挥大军?”

马科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便往营帐外走去,才行到毡帘处却突然停下,猛地喝道:“马智仁,那咱的宝刀带上,那个小犊子敢不奋勇杀奴,畏敌怯战,咱第一个先砍了他的脑袋。”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楞在帐内的马智仁,带着家丁亲兵直奔女儿河岸边而去。

这边,马智仁却楞在了马科的中军帐内,他的手明显在不住颤抖,良久之后,才想起来到兵器架上取马科的宝刀。

而此时,马智仁的心中却仍然慌乱,要知道他平素都是靠耍嘴子,可今日战前的这股压抑气氛,早已使他十分不适应。

尤其是马科刚才的那一番话语,听在耳中就好像特意同他讲的一般,怎叫他心中不乱?

马智仁强定心神,慌慌张取下马科的腰刀,便直接奔出军帐,向河岸边寻马科去了,生怕去得慢些,自己便会第一个挨刀似的!

…………

崇祯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第一缕阳光才洒向辽东大地,而天色还有些许昏暗,女儿河的南北两岸,明清双方驻军营地内外就已十分喧闹起来。

此刻若能生出一双翅膀,翱翔于天际,透过云雾俯视这片大地,就可见原野如画,锦州城池内房屋有如格子一般。

而在锦州城外,却一个个营寨有若小包隆起,蘑菇生长似的,尤其是锦州城南偏西一些的女儿河两岸,更是密密麻麻的小包,接连不断。

然在这些小包的内外之间,竟有如蚂蚁般大小的影子,他们不断移来动去,显得既紧张忙乱,又井然有序。

此时,如蚁般的人流进进出出,从不间断,真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

女儿河更有若玉带自西向东流淌,婉蜓于锦州东南汇入小凌河中,站在高处望眼北岸,旌旗如海望不到边际,连绵的营寨铺满大地。

而从这些营寨之中,更不时奔出一些背上插着小旗的精悍清军哨骑,他们一直奔到女儿河岸边,仔细观察着,对面正为渡河作各种准备的明军动静,然后又策骑奔回营地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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