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总兵刘肇基含泪急道:“啊。张帅,完啦……全完啦……我的辽东镇……被……被鞑子杀溃了……全都溃啦……”
还未等张诚有所反应,刘肇基猛地一把抓住他,急切道:“快……张帅……快快进兵,奴贼要进袭笔架山啊。”
张诚初见刘肇基之时,便已经大致猜到了结果,但有些事还是要问一问这位亲历者。
当下,他立即派出大队哨骑继续向周边,尤其是笔架山方向继续加强侦察,同时询问起刘肇基的遭遇。
原来,辽东总兵刘肇基一直驻扎在高桥,但是他肩负着守卫笔架山的安全职责,所以,其麾下有一营两千人马,长期驻守在笔架山。
再加上分驻其他要处的兵马,高桥只有他的标营精骑两千余人,以及步营的五千人马,总数也才不足万人。
不过,若是坚守高桥却也绰绰有余,然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鞑贼并未在高桥城下恋战,他们只攻打了一日,见难以攻克,便立即挥师南下。
初时,刘肇基也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他甚至怀疑鞑贼是以此来引诱他出城追击,还借此在野外将他的兵马击溃。
但第二日,当哨骑确认鞑贼是真的离开高桥,向南急急而去时,刘肇基才猛然惊醒,从此往南可是奔的笔架山方向啊。
这下他也不敢再行耽搁,除了派出哨骑抄近路奔向笔架山,通知那边守军做好准备,更是派人送信给塔山和杏山两处堡城。
而他则是亲率麾下骑兵,急急就追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吩咐麾下步营将领,要他们推拉战车迅速赶去。
刘肇基言说自己若是追上鞑贼,定会设法将其拖住,待步营将士赶至后,再合力与贼一战,万不可使其进袭到笔架山。
那里可是全军粮草的存放之所,若为鞑贼所袭取,就算其不能将粮草运走,但其要是一把火全给烧了,那又如何是好?
难道,还能叫送山前线的将士们吃土吗!
然而刘肇基未曾想到,他们在高桥的一举一动,都被鞑子哨探看在眼中,满洲正红旗固山额真满达海得信后,便将计就计设下了埋伏。
刘肇基的两千余骑兵,虽然被多达三千骑的鞑贼虏骑伏击,却仍是左冲右突,在丢下数百弟兄后,终于也摆脱了鞑子的包围。
但刘肇基却不敢就此退回高桥,因为他知道,若笔架山失守,自己也注定难逃一死的命运!
所以,他只得许下重利诱之,率领麾下千余精骑策马又追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他却也学聪明了。
刘肇基并未全军一起追击,而是将麾下骑兵分作三队,其一有三百余骑分散四周为哨骑策应,其二有三百余骑为前队,他则自领剩下的千骑将士为中军大队。
如此布置,若四周有鞑贼埋伏,哨骑可迫使其提前暴露,而鞑贼若攻击前队,他可率大队扑上,而他的大队骑兵若真中了鞑贼埋伏,前队和哨骑还可回救。
就这样尾追不放,一路上不断与鞑贼遭遇,却并不与之接战,只是在外围袭扰,拖延着正红旗鞑子的进兵速度。
刘肇基的想法是,希望笔架山上的守军得信后,能够提前布防,而且沿途各处要地堡寨的守兵,也可迅速聚集起来,在险要之处设防阻敌。
如此一来,就算不能一举将鞑贼击退,至少也可阻击几日,等到自己麾下步营开来,便可与奴贼一战。
但他却未曾想到,此前派出给笔架山送信的哨骑,已经全部被鞑贼截杀,不说信没有送到笔架山,就连给他回报的人都没有。
而且,他派去给塔山、杏山送信的哨骑,也与此一般,尽被鞑贼探子截杀于半途!
这一战,刘肇基虽打得十分艰苦,且又是孤军奋战,但也将自身的战力发挥到了极致,为此更是将自己在辽东多年积攒下来的家财田产,尽数赏赐给了麾下将士。
正是因为上下一心,刘肇基和他麾下的辽东镇将士们,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终于将正红旗成功拖住,直到麾下步营赶至。
但也正是步营的参战,使得刘肇基丧失了运动作战的优势,他所率骑兵受到步营的拖累,逐渐将一场运动战,打成了阵地攻防战。
终于,就在今日巳时初,刘肇基所部明军被满洲正红旗鞑子突破,在百余家丁的护卫下,刘肇基才堪堪脱出鞑子围攻。
但随着麾下将士逐渐战亡与逃散,最后随在他身边的也仅仅剩下了二十六骑,且个个带伤,浑身皆是血污一片。
也幸亏他们是遇到了张诚,若是再遭遇一股鞑子兵,恐怕他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张诚安慰着刘肇基道:“刘帅,这一战打出了辽东军的威武,打出了我大明官军的气势,张诚实敬佩不已。
我张诚既已领军至此,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有我张诚在,笔架山无失矣!”
看着张诚坚定的目光,刘肇基无力地点了点头,他躺在担架上,再也无力起身,只能任由张诚麾下将士抬着,就去了后面的医务营。
在张广达的骑营中,配有一支五百人的辅兵,他们自成一营,平素也是按战兵操练。
只是在骑营之中,他们更多的时候,则是作为辎兵使用,负责守护大军粮秣火药箭矢等军资军械,以及安营扎寨,打制营防所需的拒马等物。
当然,诸如烧饭、医疗救护等诸多杂事,也尽由辅兵营来专职负责,只有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才作为预备队来使用,那时或许有参战的机会。
其实,辅兵营各将士只是骑营的候补战士,一旦骑营因战斗而出现减员之时,便会从他们之中,择优选入,以保证骑营各部的战力不减。
现在,依着张诚的布置,步营暂时就留驻此地,守着这一段河岸扎下营垒,看护大军的军资,以及辽东总兵刘肇基和他的二十六个随扈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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