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此以后,佟守山却是更加小心翼翼,他大幅减少往偃师、荥阳等处的活动次数,更是尽力不再与陈忠联系,只专心做一个闯营头领。
而现在的佟守山,已经归在小将张鼐的营中,成为了张鼐营中的副手,位居前营左哨的副掌旗,也就是土匪口中的二当家。
…………
李过见了佟守山,也是笑着说道:“佟掌旗怎地如此俗套,快来坐下,喝点粗茶解解渴。”
待佟守山坐下后,李过才问道:“张鼐怎地没有先来,这可与他那脾气不合啊?”
“哈哈……”
佟守山爽朗的笑了起来,满脸虬髯也随着他的放浪大笑而颤动,只听他笑着说道:“掌旗是要亲来,可俺这不是抢先了一步。张鼐率着步骑三千人马在后,估摸着两日内即可赶到射桥。”
李过也是笑道:“也罢。张鼐这股急脾气,还就得老佟你来磨砺磨砺他。”
“哈哈哈……”
接连几日,闯、曹两营的人马也都陆续赶到了射桥一带,他们都按着事先分派好的地方,分驻在射桥周围各地。
李过一方面派人向继续向周边的富户们征粮,一方面又将手中的军粮分出一些救济周边的饥民,以求闯王的声名能在豫南传颂开来。
随着不断派出细作,深入新蔡城内外各处探查,再加上周边百姓们传来的消息,对于官军此刻的动向,可是掌握得十分清楚。
九月初五日,李过已得知官军就在龙口镇附近驻扎下来,深怕官军继续向北奔项城而去。
便急调刘体纯、马世耀等偏将,率领着一万左右步卒和少量骑兵,急急赶往龙口镇西北二十余里处的洪河渡口阳埠。
为了不失军机,李过更是限定刘体纯与马世耀务必在今日黄昏前到达,并依计行事。
当日夜间,李过携同杨承祖、张鼐、佟守山等人,率领着数千精锐骑兵和万余步兵,悄悄渡过汝水河,向北奔孟家庄方向急进。
在他的严令之下,军中所有的骡马都摘去了铜铃,也不许各人大声说话,更不许点起灯笼火把。
队伍刚刚开拔时,尚有一牙儿新月为大家照路,可不久后,那一牙月儿竟也落了下去,闯曹联军的步骑在深秋繁星照应下,继续急匆匆赶路。
…………
九月初六日的黎明时分,龙口镇周边炊烟袅袅,直上云天,各营官军皆饱餐了一顿,便再次渡过洪河,沿着西岸分两路向西北的汝宁府方向进军。
尽管官军的各位大将心中都有怯战之意,但因为傅宗龙的坚持,更是动不动就口称“圣旨”,所以竟没有一人敢在此刻说出二话来。
就连保督杨文岳也是缄口不言,不多说一句话,生怕因之获罪!
数万官军大约向西北行了十多里路程,前边就有探马来报:“贼寇万余人,正在准备渡过洪河。”
片刻后,又有探马急报:“贼寇已有半数,渡过洪水河了……”
再过片刻,探马第三次急报传回:“贼寇三停,已经渡过二停啦……”
三边总督博宗龙直到这时才确信闯贼这是要过洪河,进而往南去绕道围攻汝宁府城。
但是,他却错以为闯贼是不敢同他和杨文岳的官军作战,才选择了绕路前往汝宁府城,为的是避开了官军锋芒。
于是他便同保督杨文岳紧急商议:“是不是立即追击闯贼?趁其才刚刚渡河,阵脚未稳之际,一举将其击溃!”
然而,杨文岳却很是犹豫,他抚须说道:“还是再看一看吧,傅督!”
傅宗龙似乎有些急切,他颇有信心的说道:“现今已无需再看,正是乘他半渡而击之,使他首尾不能兼顾。
如果待贼寇全都过了河,结成了阵势,再想一鼓而胜可就不会这般容易了。”
言罢,傅宗龙便大声喝令:“全军急进,趁贼寇半渡,立足未稳,将其一鼓而下,万不可使贼寇逃走!”
诸位大将都在心中担忧,会否中了贼将李过的奸计,但他们却也只敢在私下议论,没有一人敢公开将自己的担忧告于总督傅宗龙。
毕竟,大家都怕因此而落得一个“临战惬怯”之罪!
然而,当官军一路急进,追到洪河渡口的时候,才发现渡过洪河对岸的贼寇其实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其大部贼兵却仍是驻扎在洪河岸边。
可能是准备渡河的原因,他们的阵型已经散乱,各队之间已无明显的界限,显得十分慌乱的样子。
傅宗龙初时也是大感意外,生怕尚未渡河的贼兵众多,己方与之对战,胜负难料。
然使他颇感欣慰的是,这些尚未渡河的贼兵,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官军惊吓,他们并不敢同官军作战,才一望见官军的到来,便即仓惶向西逃遁。
而此时,已经渡过洪河的贼兵,正在对岸慌乱地将搭建在洪河上的浮桥拆除,这分明是害怕官军过河追击的表现。
见此情形,不由使得总督傅宗龙,一举击溃贼寇的信心大增!
同时,由于洪河上的浮桥已被对岸贼兵们拆除阻断,使得两岸贼寇之间再不能相互呼应。
傅宗龙看着这一切,再不管麾下官军士兵们是否心存畏惧,当即传下严令:“全军将士,立刻向西追赶,不许“贼寇”逃脱一人;至于对岸的少数“贼寇”,且先不顾,拼尽全力将尚未渡河的贼寇,斩尽杀绝。”
他更是勉励三军将士道:“务须乘贼惊慌,一举歼除,为朝廷立此大功,为中原除此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