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虽然段霄时会说话,将神机营炮手四下奔逃形容成了英勇杀奴,还阵斩奴贼数名,却只轻伤三人,这可是大功一件。
若换做旁人,或许还会谦虚一番,但陈九皋可不是那种人,他大大咧咧的笑着道:“我平素就教育这帮儿郎,咱神机营也不可只知打炮,而不习搏战之技。
瞧瞧,今日之事,若非我神机营儿郎奋勇,怕就等不到段将军前去救援啦!”
“哈哈哈……”
吴三桂并未接言,而是开怀大笑起来,陈九皋也是一脸自豪的陪着一起大笑。
…………
而这时,清国皇帝黄台吉早已从石门山上撤下,回到了自己的御营指挥全局,石门山上只有武英郡王阿济格,领着一些满洲正白旗的官将们坐镇主持。
他身旁还坐着怀顺王耿仲明与汉军镶白旗的固山额真马光远两员汉将,如此大人物坐镇于此,可见清国并非是有意弃守石门山。
阿济格一脸的不耐烦,他望着南麓山脚下的战场,不屑地说道:“汗王真的多事,就这些汉狗,我带勇士们冲杀一阵,必定将其击溃,偏偏要如此麻烦!”
耿仲明看了一眼阿济格,知道他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混人,就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马光远毕竟入清日久,在朝堂之上也有些地位,他开口说道:“陛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实乃谋国之举。我等只需奉命行事即可,为陛下效死就是了。”
阿济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他看向马光远好一会,才说了句:“汗王上命,石门山要守到天黑。请马固山与怀顺王费心吧。”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飞跑来报:“报,西石门遭南军猛攻,甲喇章京伊尔扎身死,战况激烈,请速派援兵。”
阿济格对此全然不以为意,他张嘴就问道:“伊尔扎没用的东西。阿虎赤在干吗?何成功在干嘛?”
“阿虎赤牛录命奴才前来乞援,何成功甲喇也已经负伤,仍在指挥天佑军奋战。”
耿仲明刚才听到阿济格问到何成功的时候,也略有些紧张,毕竟是自己的部下,若是此战中表现的不好,对整个天佑军来说都不是好事。
当他听到何成功负伤之后,仍然在继续指挥天佑军固守防线,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他所担心的并非是何成功的安危,而是天佑军的表现。
因为,这关系到他未来的地位和前程!
虽然对于何成功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心中也是顾念,但时事如此,也只能先考虑个人的前途啦。
“那就麻烦怀顺王亲往西石门一趟,至少在天黑之前,要确保那边无失。”
阿济格不知道耿仲明此刻心中所想,他也没有心思琢磨耿仲明在想些什么,直接就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话虽然是说得很客气,但这已经是军令,不容耿仲明拒绝,他只能笑着接令:“嗻。阿济格郡王您放心,我这把骨头就是丢在西石门,也绝不会放明军过关。”
“呵呵。怀顺王单枪匹马就能纵横南国齐鲁大地,守这么个小小西石门,也太大材小用啦!”
面对着他的嘲讽,耿仲明心中怒气陡升,他正要还嘴,就听阿济格说道:“怀顺王快快去吧,西石门不容有失,怀顺王也要注意安全。”
见阿济格如此说,耿仲明也忘了还嘴,他自知不可再行迟疑,与几人告别后,率着麾下亲军数百就奔西石门而去。
…………
原本寄予厚望的东石门河谷道,却也是进展缓慢。
这边也派有一支神机营的炮队,内中除了大火箭、虎蹲炮、臼炮之外,也有几门沉重的红夷大炮。
然未曾想到,这边河谷道虽然并不泥泞,但却是沙层极厚,人踩在上面还未觉得如何,可拉红夷大炮的四轮炮车,一旦上来,便深陷其中。
每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其连拖带抬的弄了出来,可没走几步,就再一次陷进沙坑之中。
逼不得已,唐通也只能放弃拖拽这几门沉重的红夷大炮,即使那些大火箭、虎蹲炮、臼炮等火器,也都是从战车上卸下,由军士们抬着行进。
可这边的河谷道虽相对平缓,但却是宽窄不一,而清军往往在狭窄之处设防。
且他们经营日久,竟从山上运来许多巨石与大木,即使是炮子击打在上面也全无大碍。
好在随行的臼炮发挥了威力,在神机营炮手的精心测量之下,臼炮打射而出的炮子,沿着抛物线,竟都越过了石墙落在后面的守军中间。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都是小型臼炮,却没有配备可供其使用的毒弹与灰弹,当为此战之最大遗憾!
但聊胜于无,虽然没有毒弹与灰弹助战,但即使如此,也已使那些防守的鞑子与汉军贰鞑子心惊不已。
他们一路斩关夺隘,初时也好不风光。
但随着推进越前,开始退却的鞑子兵都撤回后面防线,越聚越多,越往后也就越难以攻打。
刚刚,唐通就接到中军旗令官传来的帅令,要他在一个时辰内突破东石门防线,尽快前去石门山北侧,与马科的山海军汇合,抢占女儿河南岸要点。
唐通不由叫苦不迭,因为他知道凭现在这种打法,别说一个时辰,就是杀到天黑,也难以突破东石门清军防线。
但军令如山,他又不敢不用心,正在细思对策之际,前方却出现了变故。
原来,不知何时,竟有数十正白旗的鞑子,驱赶着数百贰鞑子汉军和朝鲜军兵士,自石墙后冲杀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惊住了正在攻打的密云镇将士,他们慌乱之下,竟转身就夺命奔逃起来。
密云镇的官兵,就这样被数百清军追赶,却没有一人有勇气回头迎战。
他们个个丢盔弃甲,失魂落魄,还有许多人拼命的大叫:“败了,败了!鞑子太凶了,大家伙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