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各官将,一时间都被洪承畴的样子给吓住了,即使连陈九皋这般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张诚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中,一如众人那般,但心中却暗笑洪承畴身为蓟辽总督,也只能指桑骂槐,拿张斗来杀鸡儆猴。
果然,张若麒的脸色十分难看,洪承畴这一招杀鸡做猴的作法,明着对张斗,暗里确是在针对于他,他口口声声的骂张斗是一介书生,何尝不是在骂他张若麒?
“咳咳
张诚见今日的军议火药味越发浓郁,场面也有些尴尬,他忙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洪督,张兵宪也是心忧辽东军事,一时无心之失,还请督臣不要苛求太过。
张诚带了个头,大堂内诸官将也是纷纷开口为兵备道张斗求起情来。
“哼!”
洪承畴本就不是针对于他,此刻见诸官将都为他求情,他哼了一声,就对张斗说道:“既是张总兵与诸官为你求情,今日便饶了你,此后当谨记慎言!’
张斗從地上爬起身来,連連拜道:“是,是,职下全都记住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鲜红一片,满手是血,临坐下时还不忘往张诚这边看上一眼,以示谢意。
看他如此,大堂内各官都有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只有新来的参军马绍愉继续端坐如初,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马绍愉虽也是奉了皇命,以及本兵陈新甲的私下授意,前来充任参军,好与监军张若麒联手牵制洪承畴,督促他急速进兵松锦。
但此刻见到张若麒在蓟辽总督洪承畴面前吃了瘪,他心中竟有一丝窃喜,仿佛乐于见到张若麒难堪一般。
张诚见大堂上的气氛已恢复如常,便微笑着说道:“督臣,末将有言,未知当讲否!”
洪承畴适才刚玩了一手杀鸡儆猴的手段,此刻正需怀柔一番,当下温言道:“张总兵乃是宣大翘楚,治军以来,屡有殊功,如对辽东军事有何见解,无须顾虑,大可放言。”
张诚抱拳谢过,正了正衣襟,才微笑着说道:“奴贼屯军义州,又围锦州,今已经年,其未免兵疲,行三月轮换之策。
因此,奴兵阵前多不复前时之勇,皆祈盼换班之期,尤其是奴贼所征外藩蒙古与朝鲜之兵马,居留辽东日久,兵疲心累,屡有思乡之情。
我大军正可趁此时机,以步炮急占各处险隘,再以精骑突上,若奴贼出战,则败阵诱敌,合力围战奴贼。
若奴贼不出,则以车营,逼向锦州,與祖帅内外合攻,以求破开一条通路,即可输运粮草入城,亦可提振锦州城守诸军士气。
他见堂内众人对此并无异议,既是总督洪承畴也在频频点头不已,便又继续说道:“只是,我王师大军压上,虽兵多将广,对战奴贼之际,可守战由心,但军马众多,粮草转运亦是一大难处。
因此,粮道安全于我惟重,乃是全师命脉之所系,确是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