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大多噤若寒蝉,生怕他将畏敌不前,罔顾君恩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连洪承畴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独监军张若麒一人神态悠闲,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一般,他坐姿虽也是严谨端正,但面色神情却无比轻松,似乎大堂中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洪承畴,给马绍愉提话道:“敢问马参军离京之时,皇上和本兵可有何交待?”
马绍愉不紧不慢坐回椅中,他端起身旁小案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说道:“本职离京时,特蒙圣上传召。
乾清宫中,圣上与本兵陈大人定计进兵,以四路大军齐进,速战速决,既挫东奴凶焰,又解松锦之危难。”
上首洪承畴抚须发问道:“未知这四路进兵之方案,详情为何?”
马绍愉对着洪承畴拱手道:“回洪督臣,陈本兵言,当以一路兵马出塔山北向,直趋大胜堡,攻奴营之西北;
以第二路兵马出杏山堡,抄锦昌堡方向,攻于奴营之北;以第三路兵马出松山堡,北渡小凌河,攻奴营之东面;
再以我军主力为第四路兵马,出松山正面,主攻奴营之南。
如此,既成合围之勢,以我近二十萬虎狼之师,定必一战溃奴,不惟锦州之围自解,还可乘胜追击,以復义州、广宁数百里河山。
此乃不世之功业,洪督与诸将当奋起!”
他的话音才落,大堂中噪杂之音立起,诸镇将帅纷纷言说,大敌当前,兵分则弱,就如萨尔浒之败那样。
当然,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何分兵,是自己去哪一路,又和谁在一路。
其实诸位总兵都久在边镇,对于各军的实力如何,都是心知肚明,何况大家又在一起合练了这么久。
就如辽镇中以被围困在锦州城内的祖大寿部为最强,其次就是吴三桂所部兵马,而马科则属于是垫底之流。
蓟镇以洪承畴老部下曹变蛟所部秦兵为最猛,王廷臣、左光先次之,唐通、白广恩又次之。
宣大兵马则以杨国柱最负盛名,然作为后起之秀的张诚却人马最著,甲胄兵仗最是齐备,火器比例最高,实力已超杨国柱之上许多,只是骑兵不足,野战暗差。
而王朴虽贵为大同总兵,却徒有其表,实败絮其中,所部兵马也是宣大最弱。
既是诸镇最强的吴三桂、曹变蛟、张诚等诸将,也是不愿与王朴、马科之流分在一路进兵,谁知道会不会被坑得毛都不剩,这样的例子可是举不胜举。
此时,便是马科、王朴、刘肇基、唐通、白广恩、陈九皋等几人发言最多,反而张诚、吴三桂、曹变蛟却很悠闲,并未参与议论。
当然,作为一方诸侯存在的各镇總兵自是不会说的那般直白,他们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始终是不愿分兵,個个皆主张齐头并进。
马绍愉的面色也愈发阴郁,反倒是监军张若麒显得从容一些,他也不理会诸将的议论纷纷,只转头慢悠悠的问道:“督臣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