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动身体从斗篷中翻出一个水袋,说道:“此处离鞑子太近,随时都可能遇上鞑子,不好大意,还是小心为上,一人整口烈酒,先捱一下。”
众人默不作声的接过水袋,一个喝了一大口,醇烈的烧酒把嗓子都刺激的火辣辣生疼,真真正正的一线喉,下到肚子里,立马便感觉一股热气升腾开来,五体舒坦。
马爷身旁的精瘦汉子最后接回水袋,他昂起头咕噜噜的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嘶哈嘶哈”的奔着大口洒气出来。
他又将酒袋递回马爷手上,道:“还得是咱家这烧酒够劲,关里的什么玩意,老子硬是喝不惯。”
一行人正是宁远总兵官吴三桂麾下的哨探夜不收马振远、郑知泰、孙东日、苏士高、钱遇圣等人。
他们奉了总兵吴三桂的将令,特来探查松锦地方奴军的布置情况,为首二人,便是粗豪汉子马振远、精瘦汉子郑知泰。
他二人都是经年的老营伍,不但是吴三桂麾下家丁,还是有积年哨探经验的老夜不收,平日皆颇有功绩。
早年曾是祖家的家丁,久在辽东,崇祯八年时,二人追随祖宽入关剿寇,后祖宽因十一年鞑虏入寇,师援山东不力,致济南失陷,褫职被逮,以“失陷藩封罪”处死。
他们二人辗转回返辽东,便归在了吴三桂的麾下,仍作家丁使用,只是又从小卒做起,如今又已是夜不收队头。
马振远、郑知泰他们一行只是吴三桂麾下派出的十余支哨队之一,离营已经四天了。
他们凭着熟识松锦间的地形山势,再加哨探经验丰富,与鞑子多有交道,他二人又是一直在同一个营伍,十几年出生入死,有他们领头,众家丁哨骑都没有话说。
见大雨停歇,留了两个眼睛尖利的继续监视着远处山下小道和女儿河方向,马振远领余人来到存放战马所在。
他们在山林中暂作歇息,晾晒斗篷,整理装备,作为马队夜不收,他们个个皆配有旁牌,又是双插,弓壶内是开元弓,箭囊中是重箭,还是挤压式箭囊。
如此,箭矢塞在箭囊里面,策马疾奔时再怎么颠簸,箭矢也不会从中掉落。
不过内中却只有马振远、郑知泰二人使用的是一石强弓,余者如孙东日、苏士高等人都使用的皆是七カ弓或者八カ弓。
隐约可见孙东日等几人的腰间却插着一杆杆三眼铳,从中可知这一队夜不收中还是有一定火器比例的。
队头马振远总是觉得他们所用的七八力开元弓,弓力不足,八力弓在十五步的距离内才可射穿镶铁棉甲,略伤到皮肉。
但鞑子出哨的马甲,至少都是两层重甲,外间更是可能会有三四十斤重的镶铁棉甲,内中一二十斤的铁短罩甲,即使在十五步内射穿了一层,但却仍是无法伤及其人。
若是遇到他们之中的壮达、拨什库、分得拨什库之类小头目,甚至在最里头还会有一层锁子甲,三重甲,弓箭射在上面的伤害就更显得无カ了。
不过兵器的使用训练是长年累月的事情,使用惯了,就不得冒然更换,否则便会使战力陡然下降,这事只能见机行事。
“滚个驴球的,这是啥个鬼天气,马都累垮了,更别说人嘞,还驮了几十斤的甲,死沉个娘的……”
一旁的孙东日边大口灌酒,边骂骂咧咧的整理着马鞍,他与旁边的苏士高一般,都是年轻一代的家丁,也都是粗壮的汉子,他们都穿着镶铁皮甲,披着遮雨的斗篷。
他摘掉毡帽,下面是一方四周巾遮护着一头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