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一事。”
不知不觉一行人便已来到土岗之下,永宁伯张诚猛然想起一事,又对袁时中说道:“时中啊,贺总镇抚公务繁忙,不能久在武安,而你的小袁营初创之际,军规军纪不熟,镇抚一职确不可短缺。
所以,我想派遣王元景在你的小袁营中,充任镇抚官一职,帮着你抚慰将士,行奖功罚过之事,你看可好啊?”
永宁伯张诚这番话,看上去似乎在征求袁时中的意见和看法,可他又怎会听不出来里面那命令的意思呢?
“王参谋曾往小袁营联络就抚之事,又助我解决了小闯营这个难题,在小袁营中颇受大小头目敬仰,由他来任镇抚官,那真是再好不过啦。”
张诚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既是如此,那今日就算定下来了,待王元景稍作收拾,便与你一同回返武安。”
“那……”
“你与朱成矩、王世奎、刘登凯这就乘船回北岸大营中等候,明早会同王元景后,便即出发,我会派张成芳率一百名精骑护送你们。”
到这里袁时中才真正听明白永宁伯话中之意,这就明摆着下逐客令了,南岸这边没他袁时中什么事儿,搞得他连同刘玉尺道别都没有机会。
袁时中虽然还有许多话要同刘玉尺讲,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抱拳与张诚作别,望着刘玉尺追随着永宁伯渐行渐远……
“邵先生觉得本伯的勇毅军如何,可否与李闯王大军一战呢?”
“唰”地一声,中军官张成芳腰间宝剑已经抽出半截……
张诚和颜悦色地接着又道:“今日有一事,须当面同邵先生说清楚。”
…………
袁时中闻言回过神来,温言对王元景说道:“王参谋说的是,今后小袁营还要劳烦王参谋多多费心啦。”
邵时信坐在下首椅子上,他先是肯定了勇毅军的强大,可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遭人爱听:“不过,闯王起兵十余载,前后经历大小数百战,麾下将士个个都是如猛虎一般的勇士。
张明远虽立时止住了脚步,收刀入鞘,可脸上仍旧满是不忿之色,一双虎目怒视着邵时信乖乖退回原位,他旁边的张成芳也悄悄将宝剑收入鞘内。
永宁伯麾下宣大边军虽也很精勇,却不过区区数万之数,又怎抵得过闯王麾下数十万能征惯战的勇士,我看败亡乃迟早之事,开封最终必然被闯王大军攻破。”
“袁将爷,咱们去渡口吧!”
永宁伯张诚喝住了张明远,沉声说道:“邵先生是我的客人,尔等不得无礼。”
可现在张诚竟说有事要讲清楚,倒使他狐疑起来:“永宁伯有话请讲,我一定带回转告慧梅小姐。”
邵时信对于张诚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看来能成大事者,必能容常人不能容之事,若刚才张诚因言动怒,甚至将他斩杀当场,那么也就注定他不会是闯王的对手。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宰了……”
“哦。”
张明远可就没有张成芳那般冷静沉着,那一边抽刀在手,一边开口怒骂,眼看就要冲上前去给邵时信一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了。
廷几度调集数省十余万官军,非但不能伤及闯王分毫,反倒损兵折将,就在不久前,两任陕西总督傅宗龙、汪乔年,皆亡于闯王兵锋之下。
“住口。”
永宁伯临时行辕就设立在杨桥寨子东南角处一座大宅子,这里本是一位陈姓世宦的祖宅,因兵祸连连,早早就避入开封城里去了,如今便被永宁伯征用做了临时行辕。
“永宁伯麾下将士个个精悍用武,确非朝廷别镇官兵可比。”
“邵先生如此认为,无可厚非,本伯并不会怪罪与你,究竟孰强孰弱,谁负谁胜出,只有将来在战场之上,才好杀出分晓来。”
“袁将爷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不都是为伯爷效力吗,何来费心二字。”
“好,那就有劳邵先生了。”
张诚客气了一句,才进入正题:“本伯向来说话算话,慧梅夫人和小闯营诸位将士的安全,绝无问题,各项物资我也会优先供应,待慧梅夫人生产后,也一定会护送她安全回到闯王营中。
不过,本伯听闻慧梅夫人身边那些男兵,颇有怨言,想要早一点回到闯王身边去,可有此事啊?”
“回永宁伯话,确有一些将士心中浮躁,日夜常思在闯王身边的时光,想着要回去。”
“这样吧……”
永宁伯张诚双目望定邵时信,接着说道:“邵先生回小闯营后,请告知慧梅夫人和众将士,除了慧梅夫人身边的二百女兵外,其余三百男兵皆需交出弓箭和手里的兵器。”
在邵时信一愣错愕神情中,张诚继续说道:“若是哪些将士思念闯王身边的日子,尽管报上名来,本伯会安排船只让他们渡河,护送他们平安回去的。不过,若是有人不肯交出手中弓箭和武器,那本伯可就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啦!”
“永宁伯,这可与当初承诺不符啊?”
“本伯的承诺是保证你等安全,将来会送尔等回返闯王军中,可没说过不会收缴你等手中的武器吧!”
张诚双目盯着邵时信,继续说道:“本伯准许二百女兵保留武器,足矣护卫慧梅夫人的安全,若是本伯愿意,就算再加上三百男兵,也不够我麾下战士们打半个时辰的。”
邵时信自然知道张诚说的都是实情,但此举还是让他颇感意外:“可若将士们不愿放下武器,又当如何?”
“放下武器,才有安全。”
张诚语气冰冷森寒地接着说道:“若他们不愿主动放下武器,本伯便派兵进去收缴就是啦。”
“这……怕是不好办啊!”
“那就是你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