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戌时刚过,天色渐晚,虽未大黑,但稍远点的地方也已看不清景物。
胡以温忍不住叹息一声,插言道:“哎。朝廷无能,贪弊盛行,官库枯竭,各镇官兵本就饷粮不足,又被将官们贪墨克扣,大喝兵血,他们麾下士卒怎有战心士气,又怎会有余力自备粮秣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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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队要分三大支,临时再多分出几小支;凡遇房屋之处,须分一支,以防埋伏;小山之后,亦须分出一支;树林之中,更须分出一支。
届时豫北原武、封丘两处地方,便可成我师在豫南征战贼兵之根本,有‘大河船队’在我手中,粮草火药炮子源源不断运过大河南岸,就算不能一战败贼,那也能将其拖垮在开封城下!”
张诚望着河面上东来的一溜灯火,道:“李贼今已动念,有了经营一块根基之地的想法,只是还没有决断,究竟选河南,还是陕西罢了。”
孙时相与胡以温因与其他各将不同,他们住所就在张诚的中军行辕大帐旁边,所以并未急着归去,而是与刘承祖一同留下,准备遵照张诚审阅意见,对《作战条例》进行最后的修改。
六、壕沟须深过一丈五尺,愈深愈好,上宽下窄;壕中取出之土,须覆于二丈以外;不可太近,不可堆高,恐大雨时仍流入壕中也;花篱用木须粗大,约长五尺余,埋土约深二尺;坚筑旁土,以攀摇不动为主;或用二三层,或用五六层,如此可也。
永宁伯张诚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微笑着不作一言,他轻抬脚步往大帐前一处高高的土台走去,缓缓登上了最高处俯望着大河北岸的一片营火。
勇毅军各营每到一处,皆需按此‘扎营之规’,必于一个时辰内完毕,即使当面无敌,也不得有所懈怠!”
二、凡拔营行军时,必须派先锋哨骑四出,尤在前之哨骑,或哨官、队总,或什长、伍长押队,必择善看地势、善查贼情者为之,行在大队之前十里,或二十里外,仔细探明。一探山谷水泽,二探密林树木,三探村庄铺寨,恐有贼兵屯驻埋伏在内。
木城,立木圆排,周围如城;木栅,亦系立木,不必周围皆有;乱钉者名梅花桩,分层次者名花篱笆;鹿角树之有权丫者名拗马桩;档木,中有横木,用小木斜穿,以架于地;地刺,用竹木削尖,钉于地,亦名铁蒺藜、铁菱角,名虽不同,皆属花篱之类也。
孙时相最后更是肯定道:“此事虽伯爷高瞻远瞩,虑事在先,然陈忠将军亦功不可没啊!”
三、每营行进时,皆须派一队游骑在后押尾,凡辎重车马过完之后,查明恐有病者落后,又恐本营兵丁在后滋事,又恐游兵散勇假名滋闹。
八、一营当开设两门,前门宜正大,后门宜隐僻;营宫中军帐正对前门,中留甬道,宜阔;亲兵各棚扎甬道两旁,前部扎前门,后部扎后门,左部扎左,右部扎右,余者中军;两帐相距略宽,以留水火之路;营外开厕数处,宜远,营内至少亦应开厕两处,专备夜间之用。火药,挖一地窖,上覆草棚,用泥涂之,仍安气眼,以免受潮。
他继而以崇拜的眼神看向身前的永宁伯张诚,又再说道:“纵观天下各路官军,惟宣府独树一帜,非但饷粮按月全额发放,更是每逢出战,皆自备足量粮草,不凭朝廷拨付为战,只此一点,别个将领如何学来?
张诚将那沓文稿一张一张仔细翻阅,只见接下来就是《作战之规》了,对于在同流贼作战之际该如何应对,也予以明确,以免临战生乱。
垒、壁、土城,名虽不同,皆属墙子之类也。池、堑、陷马坑,不甚宽长,其上虚铺以土;梅花坑,乱挖深坑,约四五尺,大小无定,名虽不同,皆属壕沟之类也。
此皆赖永宁伯神威,于宣府大刀阔斧,厉行革新之功,否则我宣府亦会步别镇各将之后尘,出战则无饷粮,不战又获朝廷罪责,步入两难之境地,甚至兵败身亡,就如两任陕督傅宗龙、汪乔年那般。”
此刻,他见到张诚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便在一旁插言说道:“我师有此营规,无论各营调拨何处,事势缓急,只须严守此法,日行三四十里间,半日行路,半日筑营,粮药随带,到处皆可立营筑垒,劳逸饥饱之间,大可节养其体力,体恤其艰苦,以此用兵,中州贼乱,何愁不平啊!”
出哨各队不得少于一什人马,每遇一条岔路,即派一人往探,若遇过桥过渡,尤须谨慎,恐大队渡水之后,遇贼接仗,进则容易,退则万难。
“伯爷,有了如此规模船队在大河之上,无论转运兵马,还是补充粮秣军资,都很是便捷,堪称我师生命之脉,可保我师再无断粮之虑。”
一、凡拔营时,必以七成兵力为预备队,以备遇袭作战之用,而以三成兵力为押夫,护运全营粮秣辎重。
张成芳原本很少在众人身前多言,今时竟也忍不住插言:“又或似左良玉那般,拥兵避战,柿子只拣软的捏,遇事不求功,只为保全自身罢了。”
这些内容大多都是原《勇毅军操典》里面有的,只不过为了更适应与流贼作战,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和提炼,而这些内容又是大多来自于戚少保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
最后更是严令,勇毅军各营在中州地方,拔营行路,每日最多行进四十里,少则二三十里,视沿途官道情况,以及周边贼兵动向和驻营地方为准,无永宁伯帅令,不可加急行军,一如定规,不得有违。”
“呵呵。”
张诚干笑着对孙时相回道:“其实,李贼早在首攻开封之后,就该在汝州府、河南府南面、南阳府北等地,攻州占县,设官理民,以为根基。
可笑的是他偏偏心念故土,一心想着在中州壮大,好回陕西那穷乡僻土去称王,真是鼠目寸光,我料定他大事难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