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整个大同府都谣言四起,传言他们秦家勾结外贼,祸害乡贤父老,欲图吃掉大同府各处大小商号,独霸整个大同的商业版图。
不止在大同府一处,这个谣言也在山西省内传扬开来,并迅速扩散至全省各地,就仿佛在其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似的。
随着这股谣言越传越广,断断续续的一些商号开始纷纷终止了与秦家在商业上的合作,他们商铺里的货品受到抵制,完全售卖不出去。
而与此同时,乾德记在大同和山西的货源也出现了问题,许多的相与都同他们疏离开来,虽然宣府镇内、尤其是北路的货源未断,可运输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宣府境内还好说,可一进大同府境便是另一番景象,大同境内许多车马行都不再做乾德记的生意,这使得秦家在大同府举步维艰。
秦子辰虽然也动用了一些关系,但都于事无补,那些平时还称兄道弟、哥长弟短的官员,都避之唯恐不及,偶有一二人被他寻到,也多是嘻嘻哈哈的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被挤兑一事。
最后,更是惊动了秦家的老一辈出来,他们原本就对秦子辰这一支父子联手掌家,心中不服,便借机催逼,以家族未来生路为要挟,让秦家父子交出掌家之位。
秦祖康,乾德记真正的幕后大东家,秦家这一辈的掌舵人,虽已年近六十,却是个人间清醒,他心中十分清楚,家族中的几个同辈眼红他这一支,竟联合外人给他们父子施压,欲图借机夺回掌家之位。
而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也是有些捉急,一时无力应对。
虽然与儿子秦子辰一般,秦祖康也对永宁伯十分高看,坚持认为追随永宁伯不会有错,只有同永宁伯牢固地捆绑在一起,秦家未来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不过,面对众多同辈的催逼,甚至还有几位叔伯也被他们请出来给自己施压,一时间却也是难以应对。
自古以来,生意买卖一途,都是靠着各家商号相互协作,毕竟不可能有哪一家商号,可以将全天下所有的买卖都揽入自家囊中。
而如今各相与都终止合作,如短期内不能有所改变,那秦家即使家财万贯,这乾德记也是要走向末路,难免破产,关门倒闭,最终退出大同商界。
而“关门倒闭”,这只是第一步。
随后,那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到时在背后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必然会有大批被煽动起来的乡亲,甚至还有趁机作乱的青皮恶棍。
现在就已经有聚集起来的各色人等,每日围着乾德记在各地商铺门前,侮辱谩骂不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吓得各处商铺只能每日紧逼店门,连少得可怜的那一点生意都做不了。
而许多的店伙计也迫于身边和家里的压力,纷纷辞了职,只剩下一些大小掌柜们,领着少得可怜的活计,继续坚守在商铺内。
曾经繁盛的乾德记,一夜之间仿佛中了瘟疫般,在大同、山西各处几乎人人喊打,简直如同过街老鼠似的。
秦子辰也曾多次前往总兵府,希望能够得到大同总兵王朴的帮助,可答复却只有一句:“老弟,稍安勿躁,哥哥定必保你完全。”
王朴对待秦子辰一如既往的热情,然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其实这也怪不得他。
毕竟,大同镇并非是如宣府镇那般的实土卫所,这里施行的是两套体制,在大同镇的各卫各所内,施行的是军官制度。
而在卫司范围之外,却又是另一套正常的行政制度,地方上有各知府、知州、知县统领当地政务,而上面则受山西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管辖。
所以,在大同的王朴虽也是贵为一镇总兵,却并没有张诚那般权力,除非涉及盗抢、捕贼等治安事件时候,他这个一镇总兵方才有机会露脸。
直到有一次,秦子辰的夫人上街,同样遭遇了几个泼皮与悍妇的围攻,惊惶之下,竟连衣裳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
这一日,怀仁县城,秦家大院内,一场逼宫大战正在紧张而激烈的氛围中进行着。
四位家中叔伯在众人撺掇下,也加入了逼宫的队伍之中,迫于无奈,作为这一代当家人的秦祖康只能将掌家权柄交出。
当晚,秦子辰跪在父亲身前,满眼含泪,泣不成声地说道:“父亲,都怪孩儿一时气盛,才使您遭受如此羞辱。”
“你是对的!”
秦祖康看着窗棂外的月光,语气坚定地说道:“尔等宵小之辈,鼠目寸光,终将自食恶果。”
他转过身又对儿子秦子辰说道:“子辰,你马上收拾行装,明日天明,带上儿媳同环儿,即刻出发,往宣府去寻永宁伯。”
“父亲……”
秦子辰不知父亲因何而有此想法,满怀疑问地继续说道:“孩儿怎可舍你与娘亲不顾,自寻活路!”
他也感到一丝不妙,就在秦祖康交出乾德记大东家的权柄印信之后,随着一众秦家族人的退出,竟也有许多府中的小厮、仆役也随之离去。
偌大的秦家大院登时便为之一空,再无往日的人来人往,甚至都有些生气不足,隐隐约约间,一股不好的感觉,瞬间充满秦子辰的脑中。
“畜生!”
秦祖康一双老眼中满是血丝,他怒声吼道:“难道你想我这一支,自此断子绝孙不成?”
秦子辰似乎也预感到什么,一时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种种过往在他脑中不断浮现出来,猛然间,一个高大且俊俏伟岸的身影浮现出来……
“父亲,永宁伯不会不管我们……王帅不会不管不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