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捉虫)(2 / 2)

这等事情,嚷嚷开了,家里的姑娘以后怎么嫁人

他胡道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鲜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还不就是因为沾了姑娘家的身子

那些苦主啊,被打着牙都得和血吞下去

胡道夏“好啦好啦,我都累了,姐,我回屋睡去了,”

“对了,那桃花酿留一些给我,我还得了个方子,回头带着酒去永记卖个酒方子,就又是一笔白银入账了,爽快”

胡青珊看着胡道夏吹着小曲进了西屋,无奈的叹了口气,捡起地上他踢下的鞋子。

阿弟这般不听劝,要是碰到那等烈性子的姑娘,该怎么办啊

罢罢,以后寻摸的时候,她还是多注意一些吧。

挑的姑娘丑一点,胖一点,她家阿弟总不能饥不择食了吧。

顾昭和桃三娘自然是不知道,那害了桃三娘的恶贼也来了玉溪镇,还有个帮手,此时正暗暗的打算着谋那华家的富贵。

晨钟暮鼓,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便又是半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日,顾昭给了老杜氏一个荷包。

“阿奶给,这是这个月的薪水。”

“今儿便发薪水了这次怪早的。”

老杜氏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顾昭手中的荷包,面上带出两分意外。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可能是怕我和赵叔也不干了吧。”

往常时候,更夫的薪水都会拖个三四天再发,就这三,四天的功夫,他们这些打更的是寻说法也不是,抱怨也不是。

毕竟又不是多长时间,也不是不给你。

到最后,大家伙儿只能捏着鼻子,心里不痛快的默认了,有时薪水就是会迟一些时候分发。

前些日子,玉溪镇夜里的动静多了一些,尤其是涯石街的那场人途鬼道交叠,这事人人听闻,信的有,不信的也有。

更夫灵醒,自然不干了,宁愿在家里吃酱菜,也不肯去受那趟罪。

毕竟人人都惜命。

老杜氏打开荷包,瞧了一眼,诧异道。

“这个月的银子多了,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拿错,这就是我的那一份。”

顾昭解释道。

“我和赵叔多走了几条街,自然银子多了些,他们想要驴子干活,又不给驴吃饱,哪里有这等美事,阿奶你说对吧。”

老杜氏嗔道“哪里有说自己是驴的,憨傻”

顾昭瞧着老杜氏数银子的欢喜模样,摸了摸下巴,想道。

要是其他更夫都不干了,她都接过来干,那倒也不错,整好一人赚了十来人的薪水。

顾昭在心里算了算,一人三两银,十人就得是三十两啦。

哇积少成多不是空话啊

这样做个几个月,她的身家不说比上河里的八郎,灯里的桃三娘肯定能比得过。

这个叫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错不错

老杜氏收了荷包,瞧了顾昭一眼,问道。

“想什么呢,这般美滋滋模样,跟小猫偷鱼了似的。”

顾昭将心里想的事和老杜氏说了一声,哈哈笑道。

“一个月三十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两了,这生意做得,阿奶,你就等着享福吧。”

老杜氏嗔了顾昭一眼,“想什么呢你就一双脚,还想走遍咱们整个玉溪镇啊,到时鞋子磨破了倒是不要紧,别一双腿都跑断喽。”

顾昭不服气,“谁说的,我都想好了。”

顾昭神情认真,显然短短一会儿,她便已经深思熟虑了。

“回头我就从鬼道走,阿奶你是不知道,鬼道一个跨步,便能是数里之外,等以后我的修行上去了,还能是数十里,数百里,数千里之外。”

“嘿嘿,到时我给阿奶带祁北郡城的烤鸭。”

这段日子,顾昭是瞧出来了。

猫儿表哥别的本领不突出,就好吃的本领不错,这两日他念叨着祁北郡城的烤鸭,听得一家人都馋嘴了。

老杜氏

“你啊,是自己馋吧。”

“好了好了,等你修行到家了再说,不过啊,阿奶觉得,等你真的修行到家了,还不一定做着夜里打更巡夜的活计呢。”

顾昭“才不会”

“这是咱们老顾家传承数代的活计,别人家是耕读世家,咱们这叫打更世家。”

顾昭掷地有声道。

“阿奶你放心,断传承这等数典忘祖,不孝子孙的事,我顾昭断然是不会做的。”

老杜氏听呆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噢噢,那你去街上买一点肉吧,前儿你陈婶子过来家里唠嗑,正好说起了六马街的赵屠夫今儿会杀一头大猪,正好你发了薪水,咱们也去割两刀回来。”

陈婶子是赵家佑的母亲,灶上功夫颇为不错,瞧着顾秋花的手上功夫好,这几日来得比较勤。

“好嘞”顾昭利落的应下,接过老杜氏递过来的碎银子,转身出了家门。

老杜氏瞧着顾昭的背影,呼了一口气。

片刻后。

老杜氏端着煮好的花生汤去了东屋,瞧着顾春来舀着花生汤喝,不无忧愁道。

“唉,往日里瞧着,我觉得咱们的昭儿机灵得很,行事也稳妥。”

“不想今儿一看,她哪里机灵了,和平彦那孩子一般样,一团孩子气。”

顾春来从碗中抬起头,问道。

“怎么了”

老杜氏将顾昭的话学了一遍,不无埋怨道。

“你瞧瞧她说的是啥话,还打更世家,这等活计当个宝一样,哎呦喂,我这傻孙女儿哦。”

顾春来听了哈哈大笑,“是是,咱们昭儿说的在理,旁人有耕读世家,咱们打更的,自然得是打更世家。”

他瞪了瞪眼睛,虎下脸道。

“昭儿说得又没错,哪里傻气了。”

老杜氏跟着瞪眼,半晌泄劲儿,道。

“算了算了,我和你这闷驴说什么”

顾春来“我哪里闷驴了”

老杜氏吐槽“哪没有了,又闷又犟,还死脑筋,哪里不像是闷驴了。”

“你也不想想,昭儿要是修行有成,做啥不好要做着打更的活计,还打十人份的更,赚三十两的银子。”

老杜氏呼出一口气“傻话”

顾春来“我看你才是闷驴”

他瞥了老杜氏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也说了,要是修行有成,昭儿自然做什么都成,既然都成,她还想着做打更的活计,那说明什么”

“说明她喜欢”

“对于修行人来说,那银子就跟路边的顽石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你何须强求她做其他的事呢,由着她的心意不就好了”

顾春来有些老花的眼睛看向窗棂外头,那儿,风一阵阵的拂过院子外头高大的荔枝老树。

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到何处去,自由自在。

顾春来“虽然我没有修行,但我也知道,这修行之人啊,随心随性最重要,你啊,就别拘着她了。”

老杜氏“成成成,道理一套一套的。”

顾春来吃完花生汤,老杜氏收拾碗碟,迟疑了下,开口道。

“咱们真不给花囡和平彦说昭儿的事啊。”

顾春来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待反应过来,他盘着腿去点燃那土烟,丢下一句。

“说那干啥,不说”

老杜氏急了,“怎么就不说了,你是怕花囡和昭儿抢家里东西吗就那三瓜两枣的,花囡和平彦不会的。”

顾春来瞥了她一眼,悠悠道。

“老婆子,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和昭儿她娘一比,真是差远了。”

顾昭是女娃娃这事,张氏一瞒就是十年,要不是顾昭生了病,张氏嫁人了,他和老婆子还无知无觉呢。

老杜氏不服气。

顾春来沉声,“你要记住,秘密永远是放在心里,那才是秘密,多一人知道,你就等着全部的人都知道吧。”

“昭儿要是想说,她自个儿会说的。”

老杜氏端着盘碟出去。

顾春来喊道,“你听到了没有啊。”

老杜氏没好气“我还没老到发聋。”

顾春来放下心来,不忘喊道,“明儿我要吃去壳的花生熬的白汤,不要这种红汤的。”

老杜氏心里吐槽,还去壳的花生熬白汤,美得你

“知道了”

屋里,顾春来美滋滋的抽了一口大旱烟,快活赛神仙。

六马街上。

市集还没有散去,有一处地方格外的热闹,甚至有妇人捧着家里的白瓷碗过去。

这肥肉好吃,肥猪血也不错啊,回家正好做那血旺吃。

大肥猪是晨时刚杀的,肉质正鲜嫩着。

轮到顾昭时,顾昭挑了一条三层肉,两根猪大骨,一块里脊,还有一块的猪血。

赵屠夫瞧了顾昭一眼,笑道,“没有带碗吧,给,帮你缠箬壳里了,路上小心别碎了,到家了就拿出来,小心闷臭了”

顾昭“多谢叔。”

顾昭提着肉正待往回走,忽然看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身走了过去,问道。

“周姑娘,怎么了”

周菲舟,也就是瘦下来的华落寒,她瞧见顾昭,眼睛亮了亮,一副有救的模样。

伸手挣脱了阿月嫂的纠缠,朝顾昭走去。

“顾昭。”

顾昭将华落寒护在身后,看向阿月嫂,开口道。

“婶子,咱们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你缠着人家小姑娘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欺负人家呢。”

瞧见有人看过来,阿月嫂有些讪讪。

“我这不是瞧着周家这丫头养的花漂亮,想着向她讨几朵簪簪发嘛,小气”

华落寒在顾昭身后,小声道,“我才不要把花分给你呢。”

顾昭看了华落寒一眼,继续看前头的阿月嫂。

“周姑娘不愿意,婶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阿月嫂也是要脸的,瞧见市集里有人看向这边,不由得瞪了顾昭一眼,摔了下袖子,没好气道。

“贼小气”

待阿月嫂走后,顾昭回身看向华落寒,道。

“走吧,我送你去听雨楼。”

顾昭走在前,华落寒跟在后头。

两人经过华府时,正好华府的大门打开了。

顾昭瞧了瞧,里头出来一行人,华落寒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往顾昭旁边躲了躲。

顾昭也挡了挡。

“爹,怎么了”华振家瞧见自己父亲顿了动作,诧异的问道。

华东元瞧着少年郎护着小姑娘走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错了错了,他真是昏头了,一时竟然觉得,那小姑娘看来的眼睛有些像落寒那丫头。

“没什么,咱们走吧,生意要紧。”

华振家兴奋,“是是,生意要紧。”

“爹,咱们这次真是要走大运了,那姓安的可是祁北郡王府里的采购大管家,要是攀上了这层生意,咱们华家何愁没有富贵。”

“嗯。”华东元低低的应了一声,“你还年轻,富贵不富贵的另说,咱们做生意的,最重要还是要稳妥。”

华振家目露敬佩,“是还是爹老道,儿子要学的地方还很多。”

华东元被吹捧得舒坦,拈了拈胡子,道,“爹还不够厉害,你啊,平日里还要向你阿爷多学学。”

华振家“是”

顾昭和华落寒两人走到拐角处。

华落寒回头看了一眼,瞧着华府的车马走了,转头招呼顾昭,道。

“顾昭,咱们走吧。”

顾昭“华姑娘”

华落寒摇了摇头,轻声道。

“你还是叫我周姑娘吧,就像玉溪镇里说的那样,华落寒被大鬼抓走了。”

顾昭从善如流,“周姑娘,不要紧吧。”

周菲舟神色复杂“没事,就是瞧着他们,心里还是有两分不平静,不打紧的。”

华家人不知道华落寒就是周菲舟,还落脚在同一条街的听雨楼里,但是周菲舟却将华家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了。

对于华家,也更加的心死了。

周菲舟“你听说了吗华家在靖州城的生意不成了,华老爷子是个有魄力的,当场便让华家断尾求生,变卖了生意,带着真金白银和细软回了玉溪镇。”

她咬了咬唇,眼里有些不甘心。

方才听大兄和阿爹的说法,想来是又有大生意上门了,他们有金有银,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旁边,顾昭面容有些古怪。

“东山再起”

那五鬼运财的风水局破了,以前赚的自然得贴回去。

这华家还想东山再起

他们这般运道,没有破家已经是上天高抬贵手,留一线生机了。

周菲舟“怎么了”

顾昭摇了摇头,“没事。”

这等悲惨的事,还是先不给华姑娘说了,反正过几天她便能知道了。

这生意啊,铁定成不了

不止是生意成不了,不过是五日时间,整个玉溪镇里,一个消息像是长着翅膀一样,到处传遍了。

华府的华东元,人称东叔的生意老手,他被人骗啦

“听说了没有,足足两万两呢,华家的家当被骗了个精光,就连老太爷的棺材底都被骗走了”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爷子都还在门口哭呢”

“啊,那还不快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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