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瑬将录音笔拿起来,按下了停止键,需要记录的口供到此已经结束了。
看着面色消沉大受打击的吴阪,灰瑬还是伸手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你不要担心,你真的是无辜的,你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冥夜的恶毒计谋,与你无关啊,你也是被牵连进来的受害人之一!在那样生死相对的情况下,你的抵抗完全是出于自我防卫,你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灰瑬这些安慰的话,吴阪只是轻轻摇着头,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生怕自己一出声,就忍不住因为负罪感而痛哭出来,一想到刘厦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吴阪有种恨不得现在就把手剁下来的冲动,更何况还有无辜的其他人。
吴阪打心眼里觉得,真正受了牵连的是他们才对,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去追查“冥夜”的线索,这些人又怎么会如此痛苦得死去?
灰瑬又继续安慰着吴阪,但是不论他说什么,此时的吴阪都听不进去了。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声音有些太高了,似乎是发生了争论,这顿时吸引了灰瑬的注意力,毕竟这里还是医院,是不应该大声喧哗的。
下一刻,一个人就从紧闭的门上面钻了进来,她身后的门登时就被打开了,鹿羚一脸郁无奈地探进来个头,跟在后面喊起来:“岳医生!您这就过分了!六部的事情三部从来不过问的!”
“那我现在是这蠢小子的主治医生了,医生看望病人有错吗?吵吵什么!这里可是医院!赶紧出去你!”岳医生虽然脸上仍旧缠着绷带,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瞪,鹿羚登时就把头郁闷地缩了回去。
不过她嘴里还在嘀咕:“明明您的声音比我大多了……哪有这样的。”
灰瑬见到了岳医生,下意识也紧张起来:“岳医生?您怎么突然来了?我还特意问过祁队,他说您今天休——”
岳医生眼睛瞪得越发凌厉:“休什么休!?干医生的这辈子都休不了!你赶紧出去,我要看眼这蠢小子的伤情,他的伤该换药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是队长级还是我是队长级?口供不是做完了?趁早出去,别让老娘踹你!”
还没等灰瑬说什么,岳医生翻了两下茶几上装着些零食的塑料袋,没好气得将整个袋子往灰瑬怀里一丢:“你看看你!给病人送些水果不都比送这些垃圾食品好!赶紧拿走!”
灰瑬抱着自己带来的慰问零食一缩脑袋,讪讪地走出了房间,临走前他还担忧地望了几眼失魂落魄的吴阪,却慑于岳医生的威严,不太好意思跟她顶嘴,更何况口供确实已经录完了,灰瑬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再留下了。
岳医生将灰瑬赶了出去,打量起吴阪的神色后,她虽然有心想安慰,却又找不到话可以讲,本就不擅长劝人的岳医生越想越烦,干脆很不耐烦地在吴阪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发什么愣呢?啊?”
吴阪迷茫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岳医生,不过岳医生这一巴掌,倒是终于让吴阪从刚才灰瑬告诉他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将思绪转回到了当下。
岳医生被吴阪这目光看得有点尴尬,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不太合适,她调整了下语气:“你现在在这里愣神也没有用,不是吗?”
听到这话,吴阪又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恶寒,他的肩膀无力地垂了下去:“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岳医生清了清嗓子:“嗯,是啊,什么都做不了了,你现在这样的身体就算想行动想复仇,也根本无法去追踪那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