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芯悠悠转醒的时候,感到后脖颈仍然钻心得疼。
睡着的时候她也一直在做着噩梦,梦到冷眼相对的左轮,梦到袖手旁观的赵幸,梦到眼含泪光的吴阪。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安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后,望着她发出无声的笑,像是在看一个晚辈胡闹搞出来的乱子,又像是个看着她挣扎死去而露出暖笑的恶魔。
然后他站起身,眼前所有的一切便扭曲起来,最终化为黑色的泡沫,将杜梓芯摇摆不定的自我给吞没。
蒙大哥,你会怎么看我?我现在是个叛徒了,你会找人来杀我么?我知道蛇窟……陨委会里面有冥夜的人,你会动用他们来解决我么?
蒙大哥……为什么我除了歉疚与不舍,还会感到一丝的解脱呢?
有人轻轻拿纸巾擦过杜梓芯的眼角,将那些清澈的泪水统统抹掉了。
“怎么哭了?”
杜梓芯艰难地扭了扭头,看到站在旁边的是灰瑬,一开始她还有些吃惊,随后便以自己的机灵想通了其中关联,恐怕陨委会的人早就盯上自己了,亏自己心里还七上八下的,灰瑬现在这么淡然,必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吴阪不在身边,杜梓芯便明白吴阪大概有了不小的麻烦,他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摆脱不了一个嫌疑人的头衔了。
杜梓芯咬了咬牙没有吭声,泪水流得更凶了。
灰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抽了好几张纸巾,按在杜梓芯的眼角,静静地看着她哭。
“你别哭了,他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真的?”杜梓芯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灰瑬很用力地点点头,他知道杜梓芯在担忧什么,所以给了她一个安抚心情的准信:“嗯,我能向你保证。”
杜梓芯闭上眼睛,眼前是吴阪耳根发红的样子,那个总是诚挚又老实的家伙好像一直在她眼前晃荡,她努力不去想他会落到什么下场:“你用什么保证,你这样的人,也就是个可悲的棋子而已。”
“你很喜欢棋子棋局这种比喻么?”灰瑬好奇地问,语气就像是随意的闲聊,并没有杜梓芯想象中那样试探的意思。
杜梓芯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不想看灰瑬,但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气相:“棋子砸棋子,棋子吃棋子,我们这辈子都是小卒子而已,我早就认清了。”
“那你就没想过,小棋子的阵营从来不重要,存在本身反而更有价值?”
杜梓芯睁开了眼睛,迷茫地在灰瑬脸上瞅来瞅去:“你……你们是说真的?”
灰瑬又是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功过相抵比一死了之重要太多倍了。这年头人才少,有能力的人才更少啊!当然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们队长的原话来着。”
杜梓芯瞅了他片刻,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那他呢?”
灰瑬原本明亮见底的眼神黯淡了不少:“他仍然在犹豫。”
“他没有加入你们?他明明……”杜梓芯的话说了半截,愣愣得没讲下去,吴阪居然还没有加入委员会?这样倒推的话,左轮对她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吴阪住到这个小区的理由左轮都撒了谎,当时他明明跟杜梓芯说是因为吴阪透露“冥夜”的消息而受到蛇的保护,被带到了严密监控他无法再通过电子信号跟踪联系的小区,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可能是另有隐情。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还是挺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