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芯不复平时的笑容明媚,高傲地挑挑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的这个语气和态度,基本就是默认了吴阪之前的问题。
但是吴阪却笑着眯了眯眼睛,又吸了两口牛油果的奶昔,才慢慢地道:“你是……那里的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一种邪魅的笑意在杜梓芯的脸上浮现,但是与她眼中模糊阴影的低沉却截然不同,不过这样的变化,反而使她看上去更有魅力,也更加危险。
吴阪没有追问,而是淡淡地道:“给我送信的也是你?”
杜梓芯笑意更深,眼光更沉,她的身子越过桌面,几乎到了跟吴阪脸贴脸的地步:“你猜呢?吴阪老哥?你猜是不是我?”
吴阪的身子很细微地后仰了一点,想跟杜梓芯贴在他面前的脸保持距离,她的呼吸几乎都落在了他的鼻尖,他能闻到杜梓芯身上甘甜的兰花味。
但是吴阪也不想退太多,这关乎一种态度:“你大可以直接上门的,我还能招待你一下。”
不论如何,杜梓芯都没有料到吴阪会说这样的话,一时语塞。
吴阪又接着道:“我不在乎那些。事实上,我想问的……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杜梓芯偏了偏头,她垂落的发丝扫在吴阪的脸颊上:“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
“其实你并不是对我有兴趣,从头到尾只是为了监视我、接触我,对吧?”
吴阪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饶是杜梓芯自诩足够有心计,也被吴阪这样的发问弄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杜梓芯笑了,是那种温柔而寂寥的笑容,像是被打湿的芙蓉花,被残余的水珠所压低,随时会凋谢在泥里。她的眼帘微垂,在吴阪的唇间落下了一吻。
吴阪也彻底愣住了,没想到她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应,自己坦率地将问题摊在明面上,本来就想的是出其不意,却没想到对方也不按套路出牌,本来预料着杜梓芯可能放话威胁自己,可是……
她却用一个吻将吴阪所有说出口的质疑堵了回去,至于没脱口的那些,更是直接烂在了吴阪肚子里。
杜梓芯抬起了脸,跟吴阪拉开距离,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她眼底那混沌的笑意越发明亮:“我当然对你没兴趣啊,谁会对一个晚回家都要坐大巴而不是打车的穷大叔有兴趣?我当然一直在算计你啊,这是我的任务嘛。”
吴阪没有动作,仍然僵坐在那里,即使杜梓芯已经坐回了她自己的位置上,吴阪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微微后仰的幅度。
杜梓芯看着呆愣的他:“对,我就是为了接触你才来到你身边的,跟你说的没多大差别。不过我没想到,我们还能近距离观察下那两条蛇的能力,而他们,哈哈,作为蛇窝的走狗却一点老娘的苗头都没抓到,真是笑死人了。”
吴阪脸上认真的神情消退了,他看上去就像是尊面无表情的雕塑,他将自己刚才后仰的身子拉正:“何必呢?”
杜梓芯的眼神划过一丝惊愕,但她很快将自己波动的情绪压了下去:“你这时候不也应该惊慌地逃跑么?”
吴阪僵硬脸渐渐柔和下来,露出一个浅笑:“我为什么要逃跑?你又不会伤害我。”
杜梓芯紧紧闭上了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光瞪着吴阪,像是在看绝世奇葩的圣母白莲,又像是看到了彩虹从天而降画了一个“s”和“b”那样震惊。
“你认真的?”杜梓芯的笑容消失了。
吴阪没有看她,像是突然对自己身前装着饮料的纸杯产生了兴趣,用吸管搅了搅:“你们这些游离在陨委会之外又有自己目标的异能者,据我所知,应该都是以组织活动,而且大多不择手段的。而你……也知道我父母的事情。”
吴阪抬起头,那目光像是阳光般带着温度,落在杜梓芯的脸上:“但是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人,却始终没有针对我的父母而动手。你们宁肯根据我这段时间最稳定的人际关系,选择更加难以对付的赵幸与灰瑬,这不符合这些组织的作风。从你们私自造访我的公寓,又设下那样利用外人造成混乱的局面来看,你背后的其他人更加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吴阪的眼光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缓缓出鞘的利剑:“但你们从始至终没有对我的父母动手,没有直接威胁我,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你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杜梓芯看着吴阪,又一次觉得自己必须得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他平和且稳重的外表下,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直感。杜梓芯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但是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那你就成了一个威胁,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伤害你?就凭你这样一番把我当‘好人’的推理?天真过头了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老好人的,吴阪。”
吴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虽然很想说“我相信你”,但是于情于理,他并没有办法真心相信杜梓芯,他也不清楚她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吴阪在冒险,赌她心中的一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