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飘荡着淡淡异味的老巷子,踏过楼与楼之间紧密相连的阴影,听着时有电视广播或孩童哭闹发出的声音,吴阪觉得这里能藏进各种各样的人,却又不应该有能人异士那样特殊的人物。
这里太有人情味,太世俗化,在吴阪的印象中跟“世外高人”的形象不太符合,他很难想象从委员会退休的人竟然会选择住在这里。
跟在祁靖的身后,吴阪跟着他一层层往楼上爬,这八层楼说高不高,但是没有电梯走起来还是有些费劲,幸好祁靖停在了五楼,赵幸在后面拖了吴阪一把,因为嫌弃吴阪的脚步太慢,跟在最后面的赵幸被压着上楼速度,有点郁闷。
“叮咚——”
带着电子音的门铃倒是挺新的,但是这里整扇门都是光洁的钢板,看上去就很奇怪。对比下隔壁,要么门上贴着小八卦镜与小符,要么满满当当春联福字的人家,这一户就显得异常不和谐。
隔了十几秒也没有人应,赵幸伸手越过祁靖,一连按了七八下,那门铃声重叠在一起,门内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赵幸开始胡乱按动那个按钮,门铃声不断隔着一层门板传出来,开始变得刺耳。
吴阪拍了拍赵幸的胳膊,阻止了他继续折腾门铃的幼稚举动:“这是人不在家吧?”
“老大这不科学啊,你掉链子啦?”
祁靖打开腕带上的显示屏瞄了眼时间,面无表情地道:“不会,等等就好了。她可能加班。”
吴阪继续道:“餐厅工作这时候正需要人手吧?”
祁靖瞟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你有套我话的意思,但是我能告诉你,她平时的日程报告都是很准时的作息,工作也是轮班制,没有加班太久一说。”
赵幸拍了拍吴阪的肩膀:“我们老大坚信技术消除才是委员会第一实用技术。”
“行、行吧……”吴阪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一只苍蝇过来盘旋了一圈后,又顺着楼梯口飞走了。三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着,赵幸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便跟吴阪一句两句地闲聊起来。等了大约十来分钟间,楼道里又传来了响动,这一次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五楼楼层,三人当即转过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女子,稀疏的黑发挽了两圈用大发夹扣住,穿着宽松肥大的衬衫和脱水蓝色牛仔裤,背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制单肩背包,手里倒是拎着四五个塑料袋子,都是些菜肉,还有一袋子大概是水产,水滴正顺着底部滑落。
见到门口有人,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在看到祁靖的时候,女子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露出一个善意中又带着点畏惧的笑容:“抱歉啊,我回来晚了点,刚绕路去市场买了些大闸蟹……”
“没事,我们没等很久。”祁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特别的示意,他这人即使不总用严厉的眼神刮人,只要脸一正,便有种正气过盛满身煞气的凶狠感。
不过从这短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吴阪倒猜测这位队长可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不然也不至于特意把自己带上来完成任务……当然,他可能也是觉得喊人来护送自己去做记忆清理比较麻烦,所以顺手带上了自己。
女子拿出钥匙打开那扇门,吴阪这才注意到钢门的厚度还挺沉重的。
期间吴阪一直细细打量着女子,却一直不能将这张姣好又带着疲惫黑眼圈的面容,跟以前哪个曾经光鲜亮丽过的名字联系到一起,根本对不上号。
屋子并不大,进门后右手边上就是冰箱和灶台,除了厨房这侧用的纯灰地砖,屋里都是光洁的木质地板。
门口正对着的地方是客厅,电视柜和电视看上去倒是有些年头了,柜子上塞了满满的书和电影光盘,几个堆在一起的懒人沙发摆在黄色的毛绒毯上,这张地毯几乎填满了大半个客厅的木地板,咖啡桌上放着杂乱的零食书本和一个没洗的马克杯,杯底黑乎乎的像是咖啡。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生活痕迹,墙上倒是贴着几张老电影的海报,或者杂志里剪出来的小插画,只是大都有些泛黄,那些海报和柜子上的摆饰,看上去都像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女子将几人迎进屋,脱了鞋就往边上的厨台走去:“那我先去把螃蟹蒸上,要是死了就不新鲜了,你们直接脱鞋进来就行。”
祁靖正脱着鞋呢,听到女子这么说,他赶紧回道:“没事,我们马上就走,反正我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处理好这些登记的。”
走在最后的赵幸关上了门,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祁靖一个眼神将话都堵了回去,吴阪不知道两人这些小动作,有些好奇得打量着屋内的装修,却发现这里跟任何一个普通的出租屋没有任何区别,顶多是能让人感觉出屋子主人性格有点散漫,书本和光碟都摆得乱糟糟的,更像是看了一半没兴趣后,便随手找个缝隙塞在柜子上一样。
女子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直没停,她利落得端锅倒水,飞快得将袋子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往冰箱里塞:“没事,开个火而已很快的。我让看店的大哥清理过螃蟹了,直接下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