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烨何尝不是眼疾手快,长枪立即纵横而来,贴着厉冲的枪杆,两腕各自发力,立即将厉冲的长枪封下,两腕运转之下,枪杆连转,梅烨后手上返,立即滚压而下。
这一下势沉力猛,直接将厉冲手中的丈二长枪压到地上,枪头点地,顺势照着厉冲的胸口猛扎!
“此为砑!”
“好狠的狼崽!”
厉冲不愧是跟梅如海过招的男人,至此凶险的时刻,仍然留有余力,当即后手上提,以枪根格开了梅烨的青梅枪。
梅烨正欲抽枪,发现厉冲并不放过他,长枪紧贴而来,一时之间呈角力之势。
梅如海说得对,厉冲的招数偏向力斗,只要逮着机会,就要借力压人。
可惜,厉冲的长枪更长,因此也就更软,在梅烨的力道之下,很快便被砸开。
梅烨长枪当即脚踩十字步,往下猛劈!
“这是劈!”
厉冲稍退两步,侧打青梅枪。
梅烨后手圆转,前手虚拢,长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圈,忽而猛扎厉冲咽喉。
“此为?!”
厉冲甩枪后退数步方止,面色阴晴不定。
脚步声,在中庭院落之中响起,两人手执长枪,隔着数丈远的空间对视。
“何谓出而能圆,何谓收而能圆?”厉冲再度发问。
言罢大步奔来,掌中长枪接连猛劈,招招一往无回,有劈山断岳之力,这已经是棍法而非枪法了。
梅烨蹲身坐马,枪不离腰,长枪不断拦打,空气中不断回荡着木棒敲击的清脆鸣叫,令人听了只觉心惊肉跳,但凡被砸中一下,立即躺尸。
最后时刻,梅烨奋起神力,翻手压枪,顺势猛扎!
厉冲奋力架着梅烨的长枪,终于拨开了这记猛扎。
一刹那之间,梅烨的意念步入完全静谧的状态,不需要思考,两腕用力之下,长枪忽而收回,沿着一个诡异的弧线再度扎出!
长枪扎出之际,枪杆滚转不休,枪头在急速转动!
“唰!”
枪芒撕裂空气,停在厉冲胸前一寸之处。
若不是厉冲以精妙的游步后撤少许,掌中长枪拼命崩打,这时已经被扎了个透心凉。
“知道了吗?”梅烨冷声道。
两人再度各自回到院落的两侧,梅桑长枪在握,随时准备出手,可是却完全不忍心打断这样的高手对决,真想大饱眼福!
厉冲动了,梅烨惊讶的发现,他的步法忽进忽退,来去如风,与方才的一味狂冲猛打完全不同。
真正的战斗开始。
“这步伐名叫厉家游龙步,专用来克制你们梅家连扎!”厉冲冷哼一声,掌中的长枪遥指梅烨。
梅烨洒然笑道,“不过如此。”
厉冲眼中似刮过十一月的冬风,“我再问你,枪之革法,根在何处?”
言罢旋身圈枪连扎,这一套连扎的确体现了厉冲这个厉家枪传人累年苦熬苦修的枪术神韵,枪芒破空之际,尖锐的气流在空中呼啸流动,割体生痛。
面对此等狂风暴雨,暴雨梨花窜稀似的攻击,梅烨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以自己经年的基本功,当下双足抓地,身如苍松,枪不离腰,吞吐无定,不断侧劈横打,拦拿不定。
一段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崩打之声响彻院落,节奏稳定得像是一段破阵的乐曲,越奏越急,扎枪尽处,厉冲还嫌不够过瘾,以一招泰山压卵结束一切。
就在那长枪即将崩落的刹那,梅烨一招挥枪反卷,顺势再度前冲发扎。
得手!
扎中的正是厉冲的虎口。
厉冲端的是硬汉,即使虎口受伤仍没有哼一声,后退之际,扔一招白猿拖刀逼退梅烨的追击。
“好,好,好,见肉分枪,贴杆深入!”厉冲似乎完全没有受伤,流血激起他的狠性。
“杀!我厉冲今天不可能输!”
长枪连扎带扫,连拦带崩,不断施加惊涛骇浪一般的猛击,与梅烨掌中的青梅枪在空中碰撞,枪头崩打之际,火星四溅,枪芒带起的劲气狂流,令院子里沙飞石走。
最可怕的是他的步法,精微深奥,来如如风,进退迅捷有若雷电,完全令人捉摸不透,将他长枪收发较慢的缺点完全给弥补了。
梅烨的确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着稳定,说起来,他不只是两世为人,还融合原主的记忆,活到这个份上,早将将前世今生的因果寻思透彻了,因此心如明镜,不为外物所惊,面对此时的狂涛骇浪,仍然运枪不断挥毫,连消带打,对手每进一寸,他必进一尺,对手每刺一枪,他必连拨带刺,以牙还牙。
风暴忽而敛去,厉冲再度退回原来的位置,面色越发沉重。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不可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方才这样的过招,是他在输给梅如海之后累年苦思冥想的招数,不再是从前的粗疏枪法,而是精雕细琢,针对梅家枪而发。
谁知眼前这个青年沉稳有度,进退间法度周全,难有失误,即使偶有失误,也能凭借过硬的功底挽救回来。
最可怕的是对手对掌中长枪的运用,简直是如臂指使,指东打西,整个六尺的长枪在其掌中没有一寸是多余的,枪根、胸、肋、项、头均被他利用起来,或攻或防。
这是他们厉家长枪不能做到的,由于太长,因此控制也就变得困难起来,无法做到相对方那般自如,若非他们厉家长枪钻营步法,这会儿可能已经吃了大亏!
“你输了!”梅烨目光灼灼,他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自信,来源于他的慧眼早已看穿了对方不过如此。
“你不知道江湖的险恶,现在将梅家枪尽数交给我,本人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没你好果子吃!”厉冲语带杀意,显示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切磋,而是真正的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