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看着老人在闭目,就没去打扰他,而是站在一旁静等着。过了约半个多小时,就在周沫内心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时,周诚缓缓睁开双眼。
“不错,这个年纪能有耐心等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周诚说道,随后抬头看着周沫,“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这么直接的吗?”周沫内心吐槽到,但他还是立马跪下磕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不急,只是问一下你的意愿。若是不愿意我也会教你一些,只不过你能拜在我门下,也算了却我的几桩心事。”
周诚说完,领着周沫来到旁边的翠绿竹楼。周沫打量着竹楼,尽管已经被砍下作成屋子,但竹子仍是翠绿色,只有接近地面的竹子呈现出暗绿色。竹楼看着很脆弱,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但是周沫摸着光滑的竹子使劲摇晃,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它。
进门,椅子、桌子、书架都是由竹子制成,整栋楼包括里面的设施看起来工程量极大,也不知老人怎么做到的。
一楼没什么特别,屋中央放着一个大缸和柴火垛,以及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靠里的那面有个巨大的竹柜子,上面陈列着许多抽屉。上了二楼,空间宽阔起来,靠墙摆放着长短不一刀冷兵器,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儿,我将教你什么是‘刀意’,以及怎么掌控你的能力。”老人一转身,浑身的气势散发出来,压的周沫心头产生一种窒息感,甚至无法站起身,只能半跪在地上。
随着老人慢慢将气势收回,周沫站起身大口喘息。
“崔酩那小子应该跟你说过如何挥出‘剑气’的基础信息了吧,他说的也对,只不过你这样年轻的小伙子很难快速找到自己的‘道’,所以你最好先凝练出‘刀意’,再去叩问本心寻找‘道’。”
老人坐下后,示意周沫也盘腿坐下。
“你觉得,现在的时代怎么样?”
“时代…?”周沫愣了一下。“没错,时代,你觉得如何?顺从本心的回答。”老人看着周沫,说道。
“我觉得,这个是最好的时代,却也没那么好。”周沫想了想,诚实的回答道。
“哦?”老人有点小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呢?”
“现在发展的迅速,经济、科技都在上升,人民的生活水平在变好,教育普及度也变高了,跟几十年前比完全就像是两个时代。这些是我在获得‘资格’之前认为的。我现在仍这么认为,但也开始不这么认为了。
“我在‘抢夺战’里遇到一个村子,他们世代守护着一块石板,与世无争。我偶然进入了村子,和他们相识,他们的族长告诉我关于他们的历史,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职责,这些让我无比敬佩。可是当我们被传送进石窟后那些‘资格’者掏出石板、拿出村子祠堂里的玉笛时,我只感觉愤怒。
“他们毁了一个村子,掠夺了供奉物,他们觉得有了这些能力就可以为非作歹。他们也存在于我们身边,有普通身份也可能有高层身份。这种事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呢?‘天守’的职责之一是管控能力者,可已经发生的事,谁又能给受害者一个公道?或许发生过许多件只不过被压下来了我们不知道?”
老人笑着倒了杯茶水放到周沫面前,周沫道了声谢,看着水中两片茶叶互相纠缠旋转,再慢慢沉入杯底。
“我曾经并不关心这些事。我只是个高中生,我的生活也一团糟,我要应对老师、父母、考试,应对孤独的心。我要习惯做饭给自己,看不到父母也习以为常。我不会去竞选,不想出风头,什么事都不争,骂我没有上进心、是块滚刀肉我也一笑了之,就算被人以耻笑嘲讽的态度对待我也不会对他如何,对随手能做的小事我不会去做,遇到需要人顶上的大事也不会露头。我算是老班口中的……对,‘利己主义者‘。但这已是曾经。
“我是想说,这个时代没那么坏,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我没看到过太多的大起大落,我只尝过市井小民的酸甜苦辣,或许是那个村子改变了我,或许是我有了这个能力就想做点什么,我只希望这个世道变得更安稳。”周沫的低沉着眉眼,眼神平静又黯淡。
周诚静静的听着,双眼直视着周沫。
“我曾问崔大哥,像他这么强会与人讲道理吗?他说他会,他说人在世上一定要讲道理不讲歪理,不仅是告诉别人,也是告诫自己。要让道理不仅在口中还要在心中,不仅要去想还要去做。我又问如果一个人不打算跟你讲道理呢?您猜他怎么说的?”长袍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周沫,好似心有灵犀般知道了答案。
“他说,道理不止在心中,也在剑中,”周沫缓缓抬起头,双眸明亮如初生之太阳,“他说,道理在酒中漂、在剑中藏,不肯听道理,那就别怪他’讲理‘给你听!”
老人哈哈大笑,少年忍俊不禁。
“那么,你呢?”老人笑着看向周沫,周沫直视着老人。
“或许我还是那个不愿出风头的周沫,还是那个遇事包容一切的周沫,还是那个沉闷寡言的周沫。但我想变强,有能力为身边不公事鸣不平,替无错的弱势者讲道理。你若不想听?那就别怪我上门’讲‘给你听。”
“我只求,出刀斩断天下不公事。天下太大,那就先由身边起。”
周沫一口气说完后,只感觉浑身发热,有什么东西游走在身体各寸。老人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哈!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起身,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