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畏斯欠下身去,尽力的将自己的头靠向年轻的皇帝伊尔哈木,伊尔哈木已经等待多时,见状也附耳过来。
兀畏斯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思索了一下,方才开口:“不知皇帝陛下认为帖木儿汗如何?”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伊尔哈木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了解了兀畏斯的用意。
兀畏斯此行并非单纯为了朝贡,这个是伊尔哈木早就想到的,针对帖木儿有所动作也是理所当然。河中国国土广大,既然屈身来朝,自然是希望在国际外交和军事上上获得大国的帮助。
伊尔哈木抛出了一个直接的问题:“我们能从你的提议中获得什么?”
兀畏斯愣住了,他没想到伊尔哈木的问题如此直击痛点。
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作为中间商的河中国似乎只能在这场贸易中获得好处,却没法给喀山带来利益。
兀畏斯的思维还停留在小国向大国求取贸易权的级别,这是中亚国家向大明朝贡留下的习惯,大明的朝贡贸易本质是赏赐,而不是交易。小国获得的好处更多,大明本身只能获得坐商的收入。
现在伊尔哈木的问题相当于直接告诉兀畏斯,喀山的规则是平等贸易,而不是赏赐交易权。
兀畏斯没了主心骨,但又不甘心,便反问道:“请问皇帝陛下想要什么好处呢?”
伊尔哈木微微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那要看你的提议需要我喀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兀畏斯眼珠一动,道:“从经济角度来讲,喀山不会损失任何财富”。
伊尔哈木笑得更厉害了:“那从其他角度呢?”
兀畏斯咽了口唾沫:“这就要看陛下对帖木儿的态度了”。
“帖木儿汗乃是我蒙古的汗王之一,我们于前朝亲如兄弟,怎么?兀畏斯阁下想使我们兄弟阋墙不成?”伊尔哈木脸色一变,当即回答道。
兀畏斯连忙抢白“不敢不敢,哪里有这样的事,只是这乾坤易变,形势易转,帖木儿汗自从灭了察合台的威风,便骄纵起来,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往日的兄弟之国放在眼里,呼来喝去如牛羊一般。我国占据东西交通要道,自然是物产日渐丰盛,那帖木儿汗居然磨刀霍霍,我等只知道,这牛羊肥了,定是要杀来吃的,好在如今天朝喀山发迹于深林黑土之间,崛起于露西亚之地,东宁突厥,西征泽鬼,南定诺盖,北讨白奴,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国。然大国不在兵强,而在文胜,大国自然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八十年前,先祖帖木儿因蔑视上国,幽禁大明使臣,妄图东征,致使家国分裂,帖木儿一脉分为四支,本来,应当是长孙皮尔马黑麻继承大统,哈利勒却篡权。先祖帖木儿四子沙哈鲁汗披甲带剑,征战四方,最终平定大乱,还政大统,统一帖木儿诸邦。并传下规矩,历代长子镇守撒马尔罕。可如今哈烈一脉却自言正统,藐视嫡宗,欺凌兄弟如牛羊一般,行哈利勒故事,如今天下没有比教训帖木儿汗更正义的事了”。
伊尔哈木听罢却不以为然,打断道:“朕早就知道,如今的帖木儿汗不认兄弟,只认刀兵钱财,这从我太祖武皇帝起就不再是故事,不过就算帖木儿汗不仁,我喀山也不能不义。喀山大盛不在人助,而在于天,既行天道,便要行得正,坐得端!无缘无故,我为何只因虚名便大动文师,南伐他国?”
兀畏斯一阵寒战,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下头去,苦苦思索应对之法。
“这帖木儿只认刀兵钱财,你喀山便不认吗?我还有比钱财更好的东西”兀畏斯突然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