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提及,说是唐先生从龙有功,助陛下完成诸多大事,如今从西山到京师的火车修造完毕,先生更是尽心竭力,不辞辛苦,应当重重赏赐才是……这些都是从兴王府的家底里,给先生腾挪出来的。”
黄锦的意思,这是私人赏赐,跟皇帝无关,就是太后要表达一下她的谢意。
唐寅道:“为陛下做事,乃臣子本分,不该如此。”
黄锦笑道:“先生勿要推辞,此乃太后娘娘一片心意。太后也是想让先生将来高升后,多协助陛下办事,匡扶社稷……咱家告辞了。”
本来唐寅以为黄锦会传达皇帝或者太后的一些话。
送礼嘛,总有有所请吧?
结果黄锦好像领到的任务仅仅是来送礼,什么要求都不提。
但唐寅还是从黄锦的话中寻到一些脉络……好像他的官位,还要继往上提。
太后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朱四跟他老娘讲了什么,联想到皇帝不会无端让他进翰林院当检讨,可能下一步,就是要提拔他来当翰林学士,甚至是入阁当阁老。
真是……
“对了黄公公,你有时间转告敬道,就说近来我身体抱恙,需要在家静养,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担着,另外这边无论是谁前来拜访,我能见都见,但绝不会给他找麻烦,让他自行处置!”
唐寅的话,让黄锦颇为费解,不过略微思考就明白过来。
无论皇帝的意思是他唐寅将来会担当怎样的职位,唐寅都不想在大礼议的事情上出面。
“是,是。”
黄锦行礼后,正式带人离开。
……
……
当晚。
蒋冕府上。
乔宇来访,将上午见唐寅的事如实相告。
蒋冕作为首辅,很清楚之前杨廷和的担忧,加上乔宇转告唐寅这番话中,明显有意提醒皇帝背后有人相助,这让蒋冕多留了几个心眼。
“看来陛下此举,真是有备而来。”蒋冕道。
乔宇道:“先前礼部在议礼之事上急切为之,我便觉不妥,陛下登基后,一直在朝中多有作
为,连介夫在朝时都提醒过要谨慎应对,如今这局面,陛下既要借议大礼总揽朝纲,怕也是要借机打压不遵命行事之人,而幕后指使者多也会浮出水面,于朝堂上快速蹿升。”
“嗯。”
蒋冕只是点头,大概还在思索,这个人到底是谁。
乔宇问道:“介夫走前,可有提及,此人到底为何人?”
蒋冕抬头回望乔宇,道:“此人是否存在,另当别论,若真有这么号人,能在数年间不露痕迹,足见其心思深沉,为何这次要迫不及待跳出来?若是文人,便该知晓禁忌,断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逆风而上。”
乔宇大概听明白了,杨廷和应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或者说就算杨廷和大概猜到了,也没跟蒋冕提,所以蒋冕才会说,这个人是否存在都另说。
乔宇苦笑:“这世上逆风而上的人少了?张秉用人在南京,多少人攀附?这世道便是如此。”
这也是顶级文臣担心的地方。
当官的人,看起来很在意文人的体面,但有时候为了利益,也可以抛下一切,削尖脑袋往上钻。
乔宇又道:“听闻张秉用至少在七八日后才抵达京城,几日后的议礼,多半赶不上了,陛下既让人公开议论,自然会有人为其出面,唐寅既有意提醒此人的存在,我等就该有所防备。”
蒋冕问道:“是一人,还是多人?”
“这……”
乔宇无法作答。
唐寅说得太过笼统和模糊,本来他就没站在文臣这边,现在抓住其说话的漏洞,揣测是否有人会替皇帝出面,但谁又能保
证皇帝身后的智囊仅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整个团队呢?
“那……大礼议的底稿,是何人所写?”蒋冕又问一句。
乔宇继续摇头:“未问,料想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蒋冕道:“如今这局面,靠礼部、吏部和我等,只怕难以成事,还是去跟用修说一声,让他找人,从翰林院和国子监舆论导向入手,自下而上,不能颠倒了啊。”
“那……”
乔宇以为自己这个吏部尚书的境界,比蒋冕高。
但现在乔宇看出来了。
蒋冕之前只是刻意保持低调而已,论手段,蒋冕还是更有经验和能力,至少比他这个吏部尚书更为高瞻远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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