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交不解。
徐阶这才看出来,原来孙交并不知道他已调回翰林院的事。
于是徐阶当面把翰林院的调文拿给孙交看。
孙交看完后,脸上涌现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好像他知道这是谁干的一样。
“回了翰林院,要好好做事,此番以翰林的身份返乡,足可光宗耀祖,江南之地士子,很在意这个,其实老夫一直想帮你,却有心无力……这次你要感谢陛下的恩德。”孙交道。
徐阶不解:“这……乃陛下授意?”
“不然呢?”
孙交抬头看着徐阶。
孙交还觉得徐阶年轻不懂事,明摆着你是受皇帝和朱浩相助,只是你小子怕不是连谁帮你的都不知道吧?
徐阶傻愣愣道:“先前杨侍讲来见过在下,是他把这份调令交给在下的。”
孙交一听,脸上满是不屑之色:“杨用修可真狡猾,什么功劳都往他自己身上揽,怕是你也以为是他暗中相助吧?可他现在是如何情况?就他有那能力帮你回翰林院?连老夫都没这本事。”
徐阶一听迷茫了。
但他还是有点不服。
你孙老头自己没本事,就说别人也没有?
你可别忘了,翰林院一直都是在杨用修父亲的掌控下,如今翰林院两位翰林学士,一个丰熙一个石珤,那都是杨廷和一手栽培起来的人。
石珤和丰熙可能会听杨慎的,但绝对不会听你孙交的。
随即徐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
孙交提前都不知道他调回翰林院的事,而杨慎和叶桂章也不知情,那朱浩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孙交问道:“你回乡,要几个月?”
徐阶道:“少则两月,多则三月。”
“早点回来。”
孙交满意地捻了下颌下的胡须,道,“看来老夫没安排错,你去跟敬道做事,可是大有长进!”
“在下……”
徐阶
顿时觉得孙交在捉弄自己。
跟朱浩做事?
你不是让我去监督朱浩的吗?
我不过是个户部主事,而朱浩也只是个半吊子的刑部郎中,我们俩在审案方面都是门外汉,谁学习谁?
不都是要找人学习吗?
“确实是受益匪浅。”
徐阶只能说漂亮话了。
“嗯。”
孙交满意点头,“那你明天是该回翰林院瞧瞧,或者你可以迟一天再走。哦对了,敬道对于两个外戚的案子,有何意见?”
徐阶道:“案卷整理完毕后上报。”
孙交摇头:“不是说案卷,而是说在判案上,敬道作何判语?”
徐阶又迷惘了,不是说朱浩只有查案的权力,没有审判权吗?明日廷议才会出结果,你现在问我有关朱浩的意思?他的意思能作数?
徐阶想起朱浩说的话,道:“敬道说之前本只是想让两位外戚流徙宣府,但对方欺人太甚,又改口流徙三边,或许要去甘肃!”
“这小子!”孙交顿时生气起来,“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会彻底开罪张氏一门?他这是要闹哪样?”
徐阶一怔。
想了想,朱浩说这话是挺得罪人的,你说你没权力判案,却非要出言恐吓张家兄弟,张家兄弟能放过你?
连我……也搭进去了啊。
刚因为自己回翰林院而兴奋过头,徐阶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得罪了张家人,那以后有好日子过?
孙交一脸气恼:“老夫绝对不能让他如此恣意妄为。”
徐阶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让他哪般?
他吓唬都吓唬了,话都说出口了,你还能让他把说出去的狠话收回去不成?
孙交现在完全以为徐阶成了朱浩的人,而且孙交一向觉得朱浩跟徐阶关系很好,所以他也就没顾虑别的,只活在他自己的思维中,厉声道:“他以为清除朝中反对的声音,需要杀一儆百,但闹不好,立即就会引发反噬。张氏一门在朝中根深叶茂,文臣如今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如何能说动就动?”
道理是没错,徐阶听着也觉得颇有道理,可就是……
说不通啊。
谁剪除谁?
谁受谁反噬?
谁动谁?
你个老家伙,说话怎么跟打哑谜一样,为何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徐阶急忙问道:“孙部堂,此案……敬道有裁量断谳之权吗?”
孙交本还在严肃抨击朱浩的行为,听到徐阶如此天真的问题,不由展颜一笑:“有人没对你坦诚相待啊……不过想想也是,你明日就要回乡,多说无益,等你回来,才到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到时或许就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