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咽了口唾沫,整个人还没从骆安的指示中回过神来。
我知道被你们吃得死死的,但让我对着个空床榻诊病,这算几个意思?让我诊断一下这被褥里是不是有蛀虫?
就算当我是提线木偶,你们是不是也专业一点,找个人假扮一下?就这么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骆安见吴杰迟迟不动,问道:“吴太医,有何问题吗?”
吴杰本想说,这上面哪有人?
但等天侧目望向骆安时,对方双目如电,手握刀把,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大有一言不合随时拔出腰间绣春刀斩落他人头的架势,再加上吴杰清楚锦衣卫有他的把柄在手,人家真有决定他生死的能力,哪里还敢造次?
只能似模似样上去“诊病”。
……
……
娄素珍在外面接待前来探病的官员。
众官员忧心忡忡,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并不知朱浩是在装病,只有蒋山同和牟大志知道找吴杰来的目的是试探朱浩是否在府衙。
一直等吴杰出来,众人赶忙迎了过去。
“吴先生,情况如何?”
蒋山同过去问询。
吴杰叹道:“朱知府病情着紧,怕是最近一段时间都需要安心静养……诸位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也能避免自身感染病情!”
此话一出,等于是告送众人,朱浩的确是在府衙,且现在病情真如娄素珍所说的那样,属于怕见风,且有一定传染性。
蒋山同忍不住问道:“朱知府真在里边?”
话一出口,便感觉失言,此话一出不等于是告诉娄素珍,他怀疑知府不在府衙里?
吴杰正不知该怎么说,娄素珍发出诘问:“吴太医在京师时,曾跟我家大人有过来往和交情,怎会不识?蒋同知这话不知是何意?难道是怀疑知府大人装病?再或是找人假冒?这对我家大人有何好处?”
“这……”
蒋山同被问住了。
一旁的李晖赶忙打圆场:“米先生说得有道理,朱知府年轻有为,到地方后踏实勤勉展现施政能力都嫌来不及,为何要装病?再说了,现在本府上下一团和睦,知府为何要避而不见?”
李晖是站在情理上解释这件事。
众官员一听,就算本来有些许疑虑,觉得朱浩真是以病为由不肯与本地官员相见,听了李晖的话也不由打消疑虑。
如同李晖最后问的那样,若朱浩装病,这对其有何好处?
牟大志赶紧出言宽慰:“既然知府大人生病,那我等更应该留心公务,不能让大人在病榻上位本地事务烦心……诸位说是不是?”
“对,对。”
众人纷纷表态要勤勉公务。
娄素珍笑道:“那就……恭送诸位。”
众人起身,跟娄素珍行过礼后便告辞而去。
……
……
蒋山同带着牟大志,跟吴杰一起出了府衙。
知府衙门没有挽留吴杰,蒋山同怀疑又减少一半,因为从常理分析,若府衙真让吴杰代为隐瞒的话,那应该把吴杰留下才是,而不是放吴杰跟他们一起走。
“吴先生,知府大人病情,到底如何?”
蒋山同追问。
吴杰很清楚蒋山同是杨廷和派系的人,他估摸着,也是因为朱浩长久没露面,引起杨廷和派系之人的怀疑,蒋山同才有请他来诊病之举。
吴杰心里很清楚朱浩其实是新皇派系的人。
也就是说,吴杰明白背后蕴藏的政治博弈,他可不想卷入到这种纷争中去。
“要说的话,我在里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蒋同知好自为之吧。”吴杰好似劝告一般,对蒋山同说了一句。
蒋山同莫名其妙。
你吴杰这话时几个意思?
就算你曾经贵为太医,但也因犯事而被罢官,你现在连京城都不敢待,跑到永平府来避祸,现在跟我拿乔,凭什么?
论功名,你可没我高啊。
虽然你有个儿子中了进士,但你有我这样给首辅做事的人有来头吗?居然以这种口吻呛我?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官?
蒋山同不知道的是,吴杰看得很透彻。
大明始终是朱家皇帝的天下,你蒋山同不过是举人出身的一府同知,凭什么跟皇帝斗?现在居然还敢试探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做什么?
真是不知死活啊!
想想人家身边随便一个护院头领,都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轻易就能搞得你死去活来,就问你怕不怕?
我这算是好心好意,还提醒你一句,换作别人都懒得搭理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