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母子俩的矛盾,居然让我一个外人牵扯其中?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杨廷和问道:「那若真是两位国舅,行那窃夺民财之举,不知太后作何打算?」
今天的杨廷和,好像很耿直,一些不中听的话是随口就说,丝毫没有顾虑张太后的面子问题。
张太后道:「就算是,那也不能留在诏狱,让他们受苦吧?软禁在家中,不许外出一步,该怎么惩罚怎么惩罚……哀家正是担心他们真的犯错,才不想与皇帝面对,所以……有劳杨阁老。」
「可是……」
杨廷和明显不情愿当这个传话人。
张太后叹道:「有关舍弟之事,直接去问陛下就好,哀家这就让人带你去乾清宫,谈完后再来见哀家便可。哀家如今已无直系亲眷,就这两个弟弟了……」
……
……
杨廷和见张太后言辞恳切,没法回绝,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朱四。
本来是寡妇带儿子,现在儿子死了,按照民间的说法,这女人应该跟夫家没什么关系了,却过继了个夫家姓氏的宗族子弟继承家业,总算挂着夫家当家夫人的名头。
杨廷和现在对于张太后的礼重,除了有对大明安定的思量,还有便是张太后的存在对新皇而言,是一个强有力的挟制,所以该帮还是要帮。
乾清宫内。
杨廷和等张佐传话半晌,奉诏入内。
这次张佐没有避开,就立在朱四身后。
朱四坐在案前,一脸平静地问道:「是母后让杨阁老来的?」
杨廷和心想,这不是废话?
你们母子俩挺会玩啊。
「陛下,有关寿宁侯和建昌侯之事……」杨廷和当即就要说,却发现朱四伸出手,意思是让他不要说下去了。
朱四正色道:「其实昨夜朕便得知消息,今日一早便派人去知会母后,告知她是怎么回事。却说朕那两个舅舅,太不成器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京师首善之地抢劫?幸好朕提前得知消息,派出锦衣卫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要是让他们得逞……世人会如何看待朕?皇室颜面何存?」
皇帝倒是很实在,把情况和盘托出。
杨廷和有些意外,小皇帝居然承认他提前知道张家兄弟要抢劫银号之事?难怪你能及时派人到现场抓了张家兄弟的现行。
杨廷和心想,这对活宝兄弟是真没脑子,抢东西还能被人事前获悉讯息?真是有口袋就往里面钻的蠢货啊!
朱四摇头叹息:「都是朕的舅舅,本来这次店家没什么大损失,可以不予追究,但此事关系朝廷体统以及皇家颜面,朕实在不知该如何惩罚他们。杨阁老,你认为应当如何惩戒,才能做到令他们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呢?」
「这……老臣没有主意。」
杨廷和一脸回避。
以往很多事他都是挤破头往前钻,但涉及张家兄弟的事,杨廷和能避则避,避不开就插科打诨装糊涂。
朱四道:「是啊,先前西山直接派人去械斗,双方互有死伤,魁首应该算是罪大恶极了吧?就因为是皇亲国戚,才免了他们死罪,本应当严加惩处,不想才过了三四个月……就又闹出这么一出。要是事发现场他们再带人伤及人命,那朕是杀他们还是不杀呢?」
杨廷和心想,已经发展到考虑杀与不杀的问题了吗?
这进展好像有点太快了。
你要是问我,我肯定告诉你不能杀,但现在好像张家兄弟所为,没有达到你所说要杀的地步,你也没问我意见,那我就不回答了。
朱四道:「朕知道母后对她两个弟弟很在意,朕不能伤她老人家的心,但很多事,不能一再忍让,朝廷法度森严,并不是专为普通黎民百姓所设,王公贵胄也一样,莫说是朕的舅舅,就算是朕也不能随意杀人!杨阁老你说对吧?」
杨廷和拱手:「陛下所言极是。」
在杨廷和听来,这不都废话吗?还用来跟我说?
「好了,那你就去跟母后说,这次朕会对他们小惩大诫,先关他们几天,消磨一下他们的戾气,不会太过为难,等朕想好怎么惩罚后,就把人给放了……但若他们下次再犯,便要以法度问罪他,也请杨阁老劝说母后,让她老人家告诫二人,不可再胡作非为!」
朱四也算是给张氏一门面子,给了杨廷和面子。
杨廷和至少觉得,自己来一句有营养的话没说,就大致把张太后的任务给完成,回去好交差了。
事情解决起来很简单,下不为例呗!
不过,那俩货真的能下不为例?
这不会成了最后通牒吧?
……
……
入夜。
诏狱内,张家兄弟俩被关在一个房间内,里外两间,只有一扇很小的透气气窗,还是铁栅栏挡着,大门紧锁。
兄弟俩灰头土脸。
「大哥,都怪你!没事搞什么抢劫,这下栽了把?你真是干啥啥不行!」
张延岭在一边抱怨。
张鹤龄怒道:「都怪你!说好了你留在外面对付官兵。」
张延岭瞬间火起:「那是官兵吗?那是锦衣卫!人家训练有素,而且准备充分,我拿什么来对付?一定是你府上有人告密,人家知道也不来劝阻,就等抓你现行,这下咱兄弟俩的名声……要臭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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