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笑道:“朕没说今天一定要有结果,但既然朝议都已拖延到了午后,为何不更进一步呢?接下来还请你们坚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剩下的……交给朕了!”
席书不解,他先看了张璁一眼,想从张璁的举止中察觉一些端倪,因为他压根儿就没听懂皇帝的话。
但张璁在皇帝面前显得很谨慎。
要说投机……张璁比席书可要坚定多了,你席书怎么说也是湖广巡抚出身,本来地位就在那儿摆着,而我张某人本来只是个新科进士,年岁这么大,以后想位居高位,就只有“铤而走险”一途,我才不管道义礼法究竟是什么,只要能得到皇帝的赏识,与满朝大臣作对也在所不惜。
席书跟张璁一起从乾清宫返回群臣聚集的文华殿。
显然他们也知道回到文华殿得不到任何好脸色,便打算在路上候着,跟大臣一起回奉天殿便可。
“秉用,陛下先前说,把事交给他处置,不知这话……是何意?”
席书虽然属于议礼派,但毕竟先前没在京城,尚且不知京城有关议礼之事形成的水深火热的局势。
张璁道:“陛下先前已多番在未经跟大臣商议的情况下,直接在议礼之事上发出诏书,我想,应该是这意思吧。”
“那……那还要我来当礼部尚书作何?”席书本来还觉得自己很重要,准备到京城后大干一场,但从张璁话中透露的意思看,皇帝跟前是否有他这个礼部尚书相助,好像没什么区别。
张璁反问:“难道礼部尚书之职,站在议礼对立面,能让议礼主张更容易通过?“
席书懵了。
他好像听明白了,感情我不是作为帮皇帝议礼之人的存在,而是因为皇帝觉得先前几个礼部尚书太令人厌恶,哪怕这职位空着,不找人来干,都行,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只要我在礼部尚书的职位上不反对大礼议,那就行是吧?
“那……”
席书本来还要跟张璁好好探讨一下。但他话出口,突然想到哪里不对。你张璁凭什么跟我一个礼部尚书如此说话?说得好像你是我的上司一样,也好像比我更有权势和地位,但你是不是……连最起码的礼数尊卑都不懂?
难道就因为外面传闻说,你要接替黄公献为翰林学士?
莫说你现在还不是翰林学士,就算你真是,也只能往后站,礼部尚书难道不比你一个翰林学士更为尊崇?
皇宫里,有关大礼议的议题继续。
而在戏楼这边,朱浩跟苏熙贵还在等候消息,同时来了一位客人,便是临时被请到戏楼来看戏的唐寅。
“见过唐翰林。”
苏熙贵见到唐寅,赶紧起身向其行礼。
唐寅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现在他唐寅跟苏熙贵间没什么利益纠葛,但不管怎么说,当初自己落难时,苏熙贵施加过援手,这份恩情怎么都要承的。
三人落座。
“唐先生,此时皇宫正在进行一番博弈,你应该清楚吧?”朱浩笑着问道。
唐寅道:“自然知悉。但这与我何干?”朱浩笑道:“如果黄学士入阁的话,你认为议礼翰林学士的职位,应该留给谁呢?“
唐寅语气淡然:“你总不会说是我吧?”“要不就是张秉用,你来选。”朱浩道。
唐寅道:“就算是张秉用也没什么,总之我不会去趟浑水。“
一旁的苏熙贵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菜市场吗?
翰林学士的职位,都可以这么讨价还价?这边有个“清高”的家伙,给个翰林学士当,他都不愿意?
朱浩笑着问道:“如果说先生你当了翰林学士,仍旧跟今日一样,不用每天出现在翰林院,想做什么做什么,仍旧可以清闲自在,不好吗?”
“不可能。”
唐寅自然觉得朱浩是在骗他。
朱浩道:“如果说,到那时先生你是翰林学士,成为文臣楷模,不用每日去翰林院烦心,家里会有诸多人拜访,别人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再像对一个兴王府旧臣,而更像是当世大儒……先生你想那时的光景,真是随便走出去,都可以光耀门楣!”
唐寅闻言皱眉。
稍微想象了一下朱浩所描述的场景。自己身为翰林学士,以后亲朋好友见到他,就不单纯只是仰慕,甚至会带着巴结,那是何等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