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孙京所得到的消息,朱浩很牛逼,虽然具体怎么个牛逼法,孙交和孙孺等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还是觉得朱浩好像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高人”,但以朱浩的口气,更像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年轻官员。孙元在旁道:“好了,以后有工夫再叙……谨记父亲的话,你回到国子学后要用功读书。”
孙交退得很坚决,直至他南下归乡,很多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孙交都快要成为吏部尚书的不二人选了,马上就是朝中最为核心的文官首脑,居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连跟孙交素来交好的大臣很难理解,尤其是那些对孙交很恭维,想跟着孙交混出头的那批官员。
这些人的名单,均被孙交交给朱浩。
本来孙交说要——向朱浩引荐,但这会儿朱浩不显山不露水,孙交其实也不知该怎么给别人介绍朱浩。
再加上孙交走得很突然,孙交只是给那些人留了信函,让他们以后有事可以跟朱浩商议,但孙交能看得上眼的人,不管是在京城当官的,还是地方上的,论官职和职权都在朱浩之上,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孙交在为自己的女婿仕途铺路,怎会知道这其实是在反向帮他们呢?
朱浩去跟张佐见面,把一批刚批阅好的奏疏交还,顺带拿走新一批奏疏时,张佐提到了孙交离京之事。
“……去城外送行的人不少啊,据说送行队伍长达几里,估计回安陆的途中,沿途饯行的人也不少。”
张佐发出感慨。
朱浩心想,难怪孙交不让我送出城,感情是知道其故旧以及部下前去送行的不少,怕我去了后不知该怎么应对,干脆让我跟他们先隔绝开。
张佐道:“可惜的是,这些官员,极少有站在议礼一边的,不然的话……”
张佐的意思是,孙交没有给皇帝留下什么可观的政治遗产,也就是说没有给皇帝留一些能用的大臣。朱浩笑道:“张公公,我们区别一个人是否能在将来为大明中兴做事,好像不是以其是否支持大礼议为标准吧?如今朝廷这状况,就算有些人心中有支持议礼的想法,也难表现出来,这是时代的洪流,关键不是看他们现在怎么说而是将来怎么做吗?”
张佐道:“朱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中有人可用?”
“不知道。”
朱浩也没有下定论,他知道什么叫派别之见,从张佐的角度来说,如果他举荐孙交的旧部,会被看作是培植自己的势力,而这些人本身没有支持大礼议的就容易被张佐在皇帝身边恶意中伤。
哪怕这种中伤可能不是直接去说,但只要张佐添一句“陛下您看那位孙部堂旧部连议礼都不支持”,以朱四对于大礼议的偏执,就会产生一种厌烦心理,朱四对朱浩的信任就会逐渐被蚕食
朱浩当下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不能时刻守在皇帝身边,这跟张佐这样的近臣完全不同。
朱浩道:“张公公,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还是朝中无人可用……当下议礼风气如此,我们最重要是做出改变,让更多的人在议礼上选择中立或者不偏执,到那时再从大臣中甄别可用之人,你认为呢?“
“嗯。”张佐点头。
朱浩其实是在提醒张佐,你先别抱有敌对的心思看待那些文臣,有时不是我非要用孙交举荐之人,而是除了孙交旧部外,我还能用谁?
好歹孙交在朝为户部尚书时,是个中立派,在朝中这已经属于难能可贵,如果连中立派的孙交举荐上来的人都不能用,那是让皇帝当个孤家寡人吗?
张佐将走之际,突然想到什么事,又道:“最近朝鲜国抓了在浙江地方上闹事的倭人流寇,押送到京师来,说是南京锦衣卫已派人前来接收,您看……”
朱浩问道:“张公公是说我大伯?”“嗯。”
张佐点头,“有关朝鲜国使节,应该如何接待?“有关大明外交,朱四没什么经验,张佐也没这方面的见识,而朱四又很喜欢在藩属国使节面前表现一下天朝上邦皇帝的威严,张佐看出朱四的心思,才会跟朱浩作此商议。
朱浩道:“不如让唐先生前去接待一下,最近他没别的事可做,给他找点活干,不累,还可以让他出点风头。”
“也好,也好。”张佐笑着。
朝鲜将争贡之役抓获的三十三名倭人,以及抓获的大明子民八人,一并押送到京城,朝鲜国王李怿派来的使臣是刑曹参判成昌。
成昌除了押送贼人到大明京师,还有别的目的,是为国王李怿立储之事,期望得到大明朝廷支持。成昌到了京城后,大肆贿赂朝中有头有脸的大臣,其中又以国公为主,本身外邦跟大明国公间就有送礼的传统和渠道。
而他们也给唐寅准备了一份厚礼,大概是知道唐寅是大明皇帝的先生,德高望重,再加上其闲散的性格,觉得通过唐寅能跟皇帝搭上话。
唐寅平白无故收了一份大礼。
除了财帛,成昌还送来一名朝鲜国的美人儿,贺唐寅新婚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