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恰恰是朱浩设计这一切的原因。
我既可以取得你们杨氏的信任,继续帮你们做事,套取想要的情报,却不用背负背叛杨氏的罪名,甚至连首辅杨廷和都没法决定我将来被委派到哪儿。
那不管是杨廷和当首辅,还是未来你们文官派系的谁当首辅,也没法名正言顺把我调去犄角旮旯的地方。
我的仕途既然是政治交易的结果,那你们文官派系想单方面撕毁协议不成?
那时皇帝就会站出来说,不行,朱浩是当初商议好被委派出来管理矿山,那他就必须留在户部,否则朕就要把矿山收回,继续派人经营和出去开新矿,是你们文官不讲信义在先,逼朕这么做的。
杨慎道:“家父让怀柔伯暗中跟李镗通信,但李镗是否会同意,两说。若有你这层关系,知府和卫所一同出面,那李镗应该就会打消顾虑。”
朱浩笑着摇头:“听起来是这样,但我还是不能如此做。我现在既为户部委派接收矿山,就不能明知故犯,望用修兄理解。”
即便杨慎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地方文官武将联合一起对付锦衣卫,朱浩依然干净利落地予以回绝。
换做以往,杨慎肯定会给朱浩甩脸色,现在却不好意思这么做。
“唉!”
杨慎叹道,“或许你顾虑得对,是我太过强人所难。”
朱浩笑了笑。
你杨用修居然学会站在他人立场上考虑问题?
真是不容易啊!
以往你强人所难的地方可太多了,远不止今天这一次,现在你我虽共事,但已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做事岂能还像以前一样你动脑子我跑腿?
也该换换了吧!
“用修兄莫非是想自己去?听我一句劝,不要去。若是怀柔伯能说动李镗,固然是好,若是说不动,无论是知府衙门的人,还是你或你带来的人,都不能去碰这件事,否则恐留下隐患……我也是为用修兄你着想。”
朱浩好像挺为杨慎考虑的。
杨慎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让子升去如何?”
朱浩有点无语。
你杨慎真会利用人。
以往利用我也就罢了,我本来就打算当卧底,让你利用。
但现在人家徐阶不过是个刚考上进士的天真小伙儿,你非要把人家拉下水,你这不是缺德吗?
再说了,你有说过把徐阶拉到你的阵营?
就算你肯,你问问徐阶他肯吗?
朱浩苦笑道:“不是不行,但这么做,会不会把他的仕途给毁了?再说他出面,李镗毁给这面子吗?是不是依然要牵扯到你?”
朱浩也是在提醒杨慎。
徐阶怎么说都是跟你一起来的,若事情发酵,被人揭发出徐阶去跟本地卫所的人见面,并私自转运本该属于官营矿场的生铁,那徐阶不什么都完了?还有,徐阶跟你一起来的,能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嗯。”
杨慎点头,“看来,只能看怀柔伯是否有此等面子了。”
朱浩问道:“敢问一句,怀柔伯明知此事牵扯到朝堂纷争,他为何还要出面?我想问问,会不会跟他被调去南京当协同守备有关?”
杨慎没好气地白了朱浩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反正是家父暗中找到他,他也不能将家父拜托的事泄露出去。”
“勋臣嘛,往往都是干这些辛苦活的,谁让他们世代显赫?换了咱这些文臣出身,还真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
……
就算朱浩没同意杨慎的提议,也没减少杨慎对朱浩的信任。
二人有商有量。
当晚,朱浩还与杨慎一起吃饭。
席间有消息传来,唐寅要见朱浩。
杨慎道:“你生病之事,估摸着也传到京城去了,而唐伯虎在矿场见过你,怕不怕他跟上面说,你是在装病?”
朱浩耸耸肩:“跟陛下打小报告吗?陛下会在意我这样的小人物?”
“你以往是小人物,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事关陛下所开矿山,几边人估计都想拉拢,你可别妄自菲薄。”杨慎道。
朱浩对一旁前来传话的于三道:“跟唐先生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让他回头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