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淼锁好自行车,刚要敲门,大门开了,刘冬梅端了一盆浆糊出现在门口。她看见赵淼,又重复了昨晚的那句话:“你咋来了。”
“我是专程来找的。”赵淼有任务在身,没心思计较刘冬梅的用词。甚至把刘冬梅这种语气,跟她的出身联系在一起,认为这就是刘冬梅的说话风格。
“你找我干啥。”刘冬梅沿袭了昨晚的风格,每一句话,都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凉丝丝的。
“你应该请我进屋坐一会儿,咱们慢慢聊。”赵淼的耐心,让刘冬梅惊诧了。
她这是有备而来,要跟我说啥呀,我跟她有啥好说的。
“没看我正忙着吗。”刘冬梅一点也不客气,她回手锁在大门,端上浆糊便往院子里走。
“你这是去哪呀。”赵淼紧随其后问道。
刘冬梅止住脚步,见赵淼跟了过来,心里十分恼火。
她从昨天晚上,看见赵淼和铁民肩并肩坐在一起,就萌生了一份强烈的醋意。
哪个女人见了好男人,都忍不住要往近前凑。
她终于熬到了王丽下课,岂能再容许其她女人,来跟她争抢铁民。
铁民昨晚对刘冬梅的过激反应,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把赵淼当成了情敌。
没想到,她昨晚来家搅局,差不点让刘冬梅挨了一顿打,今天还敢单刀赴会,刘冬梅再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肯定还会得寸进尺。
刘冬梅想到这儿,突然露出笑脸说:“小下屋你也看见了,四面墙都是灰,铁民让我糊上一层报纸。”
赵淼抢前一步,帮刘冬梅打开院门。
刘冬梅走进去,赵淼不请自进,跟在刘冬梅身后,来到小下屋。
刘冬梅把浆糊放在圆桌上,搬过一旁的一叠报纸说:“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我就是来找你的。”赵淼说明来意。“你爸去单位找领导,反映了铁民的一些事,我受领导委托,来调查核实一下。”
“赵虹是你们那什么官。”刘冬梅先要摸清赵淼的来路。
“她是车站女工委员,就算是我的顶头上司吧。”赵淼放下背包说:“我来帮你。”
“你想知道啥。”刘冬梅双手抱肩,审视着赵淼的坦诚。
“你跟铁民的关系,发展到了啥地步。”赵淼为了能让刘冬梅听懂她的问话,还特意加上注解说:“有没有恋人之间的那种亲密动作。”
赵淼自我感觉,这话问的很技术,也很到位。
不管铁民说啥,也不管刘守成去车站说了啥,只要刘冬梅和铁民,没有发生肢体接触,铁民就是无辜的。
“亲嘴算不。”刘冬梅嬉笑着说。
赵淼的脸上“腾”地一下红了。
铁民和刘冬梅都亲嘴了,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了。她十分认真地问刘冬梅说:“你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呀。”
“你让我负啥责。”刘冬梅见赵淼涨红了脸,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真是看好了铁民,在跟铁民摊牌前,先来调查了解一下,我和铁民处到什么程度了,她要见缝插针。
哼!想得美。
“赵淼,你结婚了吗。”刘冬梅开始反守为攻了。
“你干嘛问我这个。”赵淼似乎觉察出刘冬梅的用意,她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我是受领导委派,来调查这件事的。”
“如果你结婚了,有些话我可以跟你说。”刘冬梅笑在脸上,恼在心里。她说:“如果你连对象都没搞过,有些话,我就不能跟你说了。”
赵淼彻底被刘冬梅搞懵了。
这是一句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产生联想的话。
结婚意味着什么,不就是男女之间,床上那点事吗。
啥!刘冬梅和铁民都……
赵淼瞪大了眼睛,看刘冬梅的坦然,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小火炕,难道他们就在这里那什么了。
赵淼想到这,不觉中心脏跳动加速了,她的脸更红了。
“你还想知道啥。”刘冬梅显得很得意,坚信赵淼会见好就收了。
“我跟你打听个人。”赵淼急于改变话题,以减轻她的尴尬,她提到了王丽。
“她是铁民的前女友。”刘冬梅回答的十分坦然。
赵淼果然恢复了常态,开始对刘冬梅的话产生了质疑。
她说:“据我所知,铁民去单位开过一张结婚登记介绍信,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刘冬梅说:“他跟我商量好以后,才去单位开的介绍信。”
“他跟你商量什么了。”赵淼冷静下来,思维逐渐清晰了。
“他说要跟我去登记结婚。”刘冬梅实话实说。
刘冬梅不知道铁民已经开出了介绍信。记得当时铁民说过,开介绍信的人去省城开会了,介绍信没开出来。
赵淼不觉中点点头,她开始相信铁民所说的话了,刘冬梅属于一厢情愿,铁民是无辜的。
“你知道王丽家在哪吗。”赵淼要结束与刘冬梅的谈话,去找王丽,做进一步确认。
赵淼已经认同了铁民的话,刘冬梅就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
“她死了。”刘冬梅不解道:“你咋连这事都不知道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赵淼脑袋“嗡”地一下。
刘冬梅笑了,她多心了。
至少铁民对赵淼没有啥想法,不然,赵淼不会不知道王丽已经死了。
铁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见赵淼骑自行车走了,他气得一个劲拍桌子,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想去找董振生,要求回车间班组去。
他说不出伴君如伴虎这样的至理名言,但是,他知道跟赵淼在一起,会面临很多的风险。这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冒险。
该怎样跟董振生说明这是呢?
不觉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铁民还在反反复复琢磨,该找什么借口,回班组干活去。
房门开了,赵淼满面通红走进来。她一改临走前,对铁民的严厉,换之和颜悦色说:“铁民,你能告诉我,王丽为啥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