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人老精,鬼老灵(1 / 2)

常风将揭帖的始作俑者麦福放出了京城。他总要对正德帝有个交待。

说白了就是要找个替死鬼。

七日之后,沈周下葬。很奇怪,常风让巴沙和尤敬武在京郊找了个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方,将沈周秘密下葬。

下葬地点并未告知锦衣卫的老弟兄们。也未举行任何下葬仪式。

又两日,常风来到豹房,回禀揭帖一案。

刘瑾侍立在正德帝身旁。

常风拱手:“禀皇上、刘公公,写揭帖的人已经找到了。”

正德帝还未发话,刘瑾喧宾夺主:“是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常风答:“锦衣卫的前任千户,沈周。”

刘瑾一愣:“那个以前在锦衣卫里画嫌犯小相的老头儿?”

常风答:“正是。”

正德帝问:“此人这么做有何目的,可有后台?”

常风答:“他对刘公公权倾朝野心怀不满。没有任何后台。”

在说“权倾朝野”四个字时,常风故意加重了语气。这是在故意刺激正德帝呢。

刘瑾朝着正德帝一拱手:“皇上,老奴先告辞。老奴去抓捕沈周。”

常风却道:“不劳刘公公动手。沈周已经死了九日了!”

刘瑾皱眉:“什么?”

常风道:“之前我还未查出沈周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好心替他张罗八十四岁寿宴。”

“民间有谚曰,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寿宴当日他多饮了几杯酒。八十四的老人哪里经得起醉。直接醉死了。”

“锦衣卫的十几位老兄弟,哦,包括定国公,都可以作证。他的确死了。”

刘瑾恶狠狠的说:“死了?死了也不能放过他!他的尸体呢!我要开棺鞭尸!”

常风却道:“鞭尸?刘公公恐怕鞭不成!两日之前,他过了头七,撤了灵堂。我派人送他的棺材回原籍安葬。”

“万万没想到,送棺材的马车途中在一家客栈歇脚。当夜客栈起了大火,把沈周的棺材烧成了一缕青烟。”

刘瑾狐疑的看着常风:“这么巧?你刚查获是他写了揭帖,他的棺材就被火烧了?”

常风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巧合。”

刘瑾朝着正德帝一拱手:“皇上,常风以前有句口头禅。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

常风连忙道:“没错!巧合的事,通常有其缘由。我怀疑是刘公公您的手下也查到了他。烧了他的棺材泄愤!”

刘瑾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常风:“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手下烧了沈周的棺材?”

常风一副有理有据的腔调:“刘公公的义子干儿遍及文官衙门及军中。说不准是哪位孝子不贪图在您面前表功,替您报仇后深藏功与名呢?”

常风胡搅蛮缠的功力随着年龄见长。

正德帝终于开了金口:“罢了!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凶手已死,尸体烧成青烟。此事就此打住。”

“刘瑾,京城官场已经因这件事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还死了五名文官。适可而止吧!”

刘瑾无奈,只得拱手道:“是,皇上。”

正德帝又夸赞常风:“还是常风办案的能力高强啊。内厂、西厂、锦衣卫派了那么多人,抓了那么多人。动静闹得挺大,却一无所获。”

“常风出手,悄无声息便把案子破了。不愧是专办秘密差事二十多年的人!”

常风道:“多谢皇上夸赞。下官只是在尽自己的本职罢了。”

刘瑾道:“皇上有所不知。所谓秘密差事,哦,就譬如钦案吧。很多都是无头案。真相如何只有天知道。”

正德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刘瑾道:“说不准沈周只是一个替死鬼。不过老奴大人有大量,就不做追究了。”

刘瑾的确飘了。竟在正德帝面前自称“大人”。

正德帝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好伱个刘瑾。朕为打压文官而过于放纵你。你个臭奴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想到此,正德帝决定给刘瑾一点颜色看看。

正德帝话锋一转,询问常风:“常卿,你历经三朝,对朝廷官员了若指掌。朕如今有件事要垂询于你。”

常风问:“什么事?皇上请说。”

正德帝道:“大明朝有规矩,天官不入阁。制定这条规矩是怕天官既有人事任免权,入了内阁又有相权,权力尾大不掉。”

“如今内阁次辅是焦芳,天官亦是焦芳。这可如何使得?”

“应选一老成谋国,善于用人的官员,取代焦芳担任吏部尚书一职。你可有人选?”

正德帝意图罢免焦芳的吏部尚书人选,这是在给嚣张跋扈的刘瑾上眼药。

常风想了想:“回皇上,朝中有一位合用的人选。吏部左侍郎,张彩!”

“张彩在吏部久任多年,且他慧眼如炬,善于用人。”

常风推荐张彩,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张彩虽是铁杆的阉党。上了刘瑾的贼船已经下不来的那种。但他本人颇贤。比那些只知道贪污纳贿捞银子的阉党官员不知强了多少倍。

第二个原因:常风得以去东厂,重新打鼓另开张,全靠着张彩给刘瑾的建议。张彩那是变相帮了常风。人家投之以桃,常风自然要报之以李。

第三个原因:张彩贤也好,帮过常风也罢。但他始终是刘瑾贼船上的人。绝对不会离开阉党。且他是阉党内的第一军师谋主。

常风当着正德帝和刘瑾的面举荐他,刘瑾必对他心生间隙。

常风这是在离间阉党、挑拨离间。

正德帝听了常风的话龙颜大悦:“这个人选好啊!常卿不光懂得办案,还懂得识人用人呢!朕一回儿就让杨廷和草诏,任命张彩为吏部尚书。”

刘瑾果然心生疑窦:常风替张先生说话。张先生会不会已经跟他暗通款曲?

突然间,常风的一声吼吓了刘瑾一跳。

常风伏地大吼道:“皇上,英明哇!”

跪地、磕头、喊英明。常风的素质三连如今已经炉火纯青。

正德帝起身,伸了个懒腰:“罢了。朕要去御苑狩猎去了。”

说完正德帝飘然离去。

正德帝离开后,刘瑾问常风:“你举荐张彩是什么意思?”

常风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皇上明摆着是要从你手中拿走朝廷人事大权。我是在帮你呢!”

“焦芳也好,张彩也罢,都是你刘公公的人。肉烂了在锅里。”

刘瑾却道:“我怎么觉得,今日在你身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跟张彩私下是不是.”

常风道:“我们私下关系的确很好啊!张彩既是我多年文友,又是科场前辈。以前没少指点我八股制艺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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