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方为丈夫!至于银子,你没有我替你出!
张彩自掏腰包,以吴平祥的名义给刘瑾送了三万两银子。又在刘瑾面前帮他大说好话。
刘瑾一高兴,直接升吴平祥当了浙江巡抚。浙江百姓喜获一位清正廉洁的封疆像这种好事,阉党骨干张彩做了不知有多少。他可不是同音不同字的张采,只知道帮着刘瑾罗织罪名,栽赃陷害。
刘瑾道:“我可以对别人贤,却不能对张永贤!这厮.哎呦!”
刘瑾一怒,脸上的伤生疼。
常恬道:“行了,你快歇着吧!黄元派人去了通州,接一位很擅长治跌打损伤的名医进京给你看病。明日一早就能到。”
刘瑾道:“还是我的女儿、女婿有良心啊!焦芳,吏部京察快开始了。记得给黄元评个卓异!”
常恬连忙道:“还有我侄子破奴,也得是卓异。你对我哥有气,别撒在我侄子身上。”
刘瑾道:“那是自然。常风是常风,破奴是破奴。这我还分得清。当年破奴满岁开牙,第一口肉还是我喂的呢!”
刘瑾跟常家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关系。既有仇,又有恩。剪不断理还乱。
且说刘瑾敛财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
他对外宣称在豹房伺候正德帝时摔倒,摔得鼻青脸肿。授意各级官员前来送慰问银子。
五天之内,得银四十万两!五天之后,常府上下张灯结彩。
今日是权倾朝野的刘公公认干亲的日子。朝中百官鱼贯来到常府,见证、祝贺。
刘瑾脸上已经消了肿,但淤青尚未消退。
刘瑾问常风:“你不是也请了人来当见证?请的谁啊?”
常风答:“我就请了一个人。他人还没到。”
吉时已到,常恬给刘瑾奉茶。
她跪倒在刘瑾面前,端上茶盅:“爹,喝茶。”
刘瑾老泪纵横。当年那个贪吃的小丫头,如今已长成大人,为人妻,为人母。
二十多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啊!如今我刘瑾得势,终于能跟我的小糖糖圆了父女名分.老天有眼!
刘瑾接过茶盅,喝了一口:“乖女儿!好!快起来!”
最近官员们私底下给刘瑾起了一个外号“立皇帝”。暗指御门早朝时,奉天门前广庭上有两位皇帝。
一位是坐着的正德帝,一位是站着的刘瑾。
立皇帝认干亲,百官都很给面子。次辅焦芳自不必说,大清早就来了常府。首辅李东阳亦在列。
焦芳带头喊了一嗓子:“恭喜刘公公,贺喜刘公公。您喜得千金!”
一众马屁精纷纷高声附和。
刘瑾站起身,高声道:“有人嘲笑我无后!告诉你们,如今我有了女儿、女婿!”
“黄元当着顺天府尹,掌管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各衙都要好生照料他!”
“谁跟我女婿作对,就是跟我作对!”
“还有,顺天府丞常破奴跟我情同祖孙!谁难为他,亦是在跟我作对!”
常风心中暗骂:你这厮占我便宜。你跟破奴成了祖孙,我不成了你的干儿子?常风如今在朝堂上的位置有些奇怪。
一方面他是刘瑾的政敌。被刘瑾剥夺了权力,似乎成了落水狗。
但另一方面,他既是首辅李东阳的亲家,亲妹妹是立皇帝的义女,妻子是太后的义姐。
更别提坊间纷传,国母之位,是当初常风替夏皇后谋得的。
即便他丢掉了全部权力,二十年来他得罪过的那堆人也不敢动他分毫。
认亲仪式结束。酒宴开始。常府的仆人们开始鱼贯穿梭在酒桌前上菜倒酒。
常风压低声音,对刘瑾说:“我在偏厅摆了一桌宴,请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咱俩和糖糖、黄元去偏厅吧。”
刘瑾一头雾水:“重要的客人?请得谁?”
常风道:“去了便知。”
四人来到偏厅,只见张永已经坐在了那里。
刘瑾扭头就要走:“我不跟这王八蛋同桌共饮!”
立皇帝硬生生被义女常恬拉到了桌边,按在椅子上:“干爹,你别这么大火气。气大伤身。你都多少岁了?要制怒。”
黄元也在一旁苦劝:“干爹,您就踏踏实实坐下吧。有什么话跟张公公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就是了。”
刘瑾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张永说:“今日是我认亲的大喜日子。你既然来了,就喝杯酒吧。”
常风却道:“光喝杯酒可不成!皇上口谕——刘瑾、张永,你们二人要么化干戈为玉帛,要么一同滚去孝陵司香!”
“我常风今日是奉旨摆下的这桌和头酒!”
刘瑾指了指自己一脸淤青的大脑袋:“和,怎么和?”
“啪!”张永把一柄匕首拍在了桌上。
张永道:“那日我一时冲动,跟刘公公较量了一番,伤了刘公公。今日愿还你一刀!”
“你抽刀捅我一下吧!捅哪儿都成。我绝不怨恨!还了你一刀,咱们的账就两清了。”
刘瑾怒道:“你那叫较量?是我单方面挨你的打!”
“噌!”张永抽出了匕首,双手奉在刘瑾面前:“请刘公公出刀。”
刘瑾虽然整死了不少人。但他始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从未亲手杀过人。
刘瑾没有接过匕首:“这算什么?绿林好汉之间的快意恩仇?”
常风在一旁打圆场:“二位,明跟你们说了吧。皇上需要刘公公管朝堂,需要张公公管兵营。”
“皇上是不会舍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人的!”
“大家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难道一直剑拔弩张?让下面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你们今日卖我个面子,以和为贵。今后才能好好当皇上的左膀右臂!”
刘瑾和张永沉默不言,陷入沉思。
二人知道,常风说得有道理。大家都是权宦,有皇上撑腰,谁也整不垮谁。
一直在明面上剑拔弩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还是当一对儿貌合心不合的表面兄弟比较妥当。
张永主动端起了酒杯:“既然刘公公不愿捅我一刀。我便敬刘公公一杯酒吧!喝了这杯酒,咱们以前的仇怨一笔勾销!”
刘瑾迟疑片刻,亦拿起了酒杯:“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咱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嘛!”
张永笑道:“对对!咱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刘瑾笑道:“二弟。”
张永笑道:“大哥。”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正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言: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亲如一家,塑料兄弟。
(本章完)